魏长乐骑在马背上,正望着金佛消失的夜空若有所思,忽听得身后传来呼喝声,回过头,只见到几道身影正快步而来。
他知道民坊宵禁,知道这些人应该是夜里巡街的官兵。
这些人是职责所在,自己也不便与他们发生冲突,下了马。
只见到来者却是几名县衙的衙役,之前向魏平安通知陈瞎子落井而亡的那名衙差也在其中,魏长乐记得此人似乎叫做王浪。
“谁让你在街上骑马的?”一名差役骂道:“不知道夜里宵禁吗?”
说话间,右手拿着一条皮鞭,便要挥鞭抽打。
那王浪眼力倒是不差,抬手拦住,回头叫道:“县尉,你过来看看,是你认识的人!”
后面有几个人脚步慢一些,魏平安听到叫唤,懒洋洋问道:“谁啊?”
“昨天在你家见到的那个年轻人。”
魏平安加快步子,上前来,见到魏长乐,皱眉道:“你怎么在这里?”
他身后跟上来一人,瘦高个,八字胡,四十多岁年纪,魏长乐只看打扮,便知道此人应该是县衙的班头。
“县尉,你认识他?”那班头笑眯眯道:“天黑在街道骑马,这可是犯禁。县尉,既然是你的熟人,那就听你处置。你若想放他一回,大伙儿给你面子,这次就算了。”
魏长乐闻言,皱起眉头。
这班头说起话来很和气,而且言辞似乎也为魏平安着想。
但他知道,笑容之下,却是暗藏心机。
魏平安若是当真,放过自己,那就是在众目睽睽徇私枉法。
可魏平安如果坚持执法,就显得不近人情。
“瞿班头,这巡街是坊兵的职责,咱们平日也只是配合。如何处置,不如将他送到兵站那边?”魏平安笑呵呵道:“真要就地处置,你也可以做主。平时配合巡夜的人都是你安排,你熟悉这些。”
魏长乐心想原来此人就是瞿班头。
他也知道,魏平安调到千年县衙后,名义上是千年县的县尉,但实际上手中无权,反倒是这瞿班头越俎代庖,在衙门里说话比魏平安更好使。
“既然如此,那就只能秉公执法了。”瞿班头叹了口气,“县尉,真的不手下留情?”
魏平安依然是脸上带笑,一副置身事外的样子。
“瞿班头,金佛升天,安邑坊上空出现异象,你不着急去追查清楚,却在这里耽搁时间。”魏长乐笑道:“你是真想秉公执法,还是故意当众给魏县尉难堪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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瞿班头皱眉道:“你说什么?”
“明知道我和魏县尉是熟人,却故意将事情丢给魏县尉决定,你这不是有意为之吗?”魏长乐笑呵呵道:“怎么着,魏县尉调到千年县担任县尉,是否挡了你的前程?你对魏县尉心存不满,所以在县衙里拉帮结派排挤县尉大人?”
不但瞿班头,在场其他衙役也都变色。
其实魏长乐这话还真是一针见血。
当初千年县县尉调离,这瞿班头背后运作,花了不少银子走关系,那是对县尉一职势在必得。
谁成想魏平安刚好在京兆府当差的时候犯了事,被贬到千年县担任县尉,就此让瞿班头竹篮打水一场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