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句客气的寒暄中,几个学生仔细打量着这位既年轻又老练的学兄,而秦虎却随意地跟小中、小白一起把课桌拼成了长桌,雪白的桌布一搭,香茶果盘便井井有条地摆上了席。
高个子的那个女生已经端详了一会儿秦虎,刚刚坐下就开口道:“我叫唐雪君,还不知道学长的名号?听王学兄说,学长是读讲武堂的,现在可是在奉军里高就吗?”
“我叫秦虎,本来是在奉军里服役的,前段时间受了重伤,现在离开了军队,和几个叔叔跑跑生意,经常出门在外,所以才请来中华代我讲课的。”
“啊!可惜了可惜了,秦虎学长个子高大,穿上军装一定威武,不过做生意也好啊,我家里就是做粮食生意的,你家的老奉天饭庄生意真是兴隆!”那个眯眯眼的小女生双手合十感叹着,还不忘补充一句:“我叫刘青青,天津静海人,我和雪君姐这还是第一次来奉天呢!”
王中华接过了话头,向秦虎解释道:“少帅现在是咱东大的校长,今年东大招收女生了,雪君和青青都是第一批,只是我们理工科这边就她们两个,雪君是物理系,青青是机械系的。”接着王中华又介绍了同在学生会的三个同学,化学系的李通、张冉和土木工学系的徐嘉育。
秦虎温暖的目光扫过这些风华学子,对着刘青青道:“今天正好给两位学妹接风庆贺,预祝青青、雪君都成为理工科的巾帼英豪啊!”
“那我们可使劲儿吃了,你可别心疼。”活泼俏皮的刘青青把一桌人逗的哈哈大笑。
“青青家在天津,为啥不在京津就读?”秦虎随意地问了一句。
“秦学长读的讲武堂,那里可收学费吗?我们女儿家能上大学读书本就不易,爹娘再每年出一大笔学杂费,家里就免不了的口角,我们就挑着少花钱的上啊?青青家境殷实还是这般算计,中华学兄家里怕是更为艰苦些。秦学长若是将来带兵做了官儿,可一定要体谅民生疾苦才好。”唐雪君的性子原来竟是辣的!一开口便夹枪带棒地把秦虎怼的哑口无言。
秦虎甩甩头苦笑一声:“受教受教!中华你来详细给我说说。”
“天津南开大学一年学杂费要一百多大洋,北京的清华大学学费算是最少了,也要四十多块,还不容易考的上,咱东北大学每年只要三十块。我家里爹娘在通辽老家,土里刨食全靠种地养羊,家里还有弟弟、妹妹,供我上学实在不易,我也是想办法尽力减少家里的负担。”
秦虎闻言默默点头记下,虽然被人家小女生怼了,却也觉得不冤。
谈谈笑笑间一道道精美的菜肴就上了桌,大家边吃边聊,秦虎本就见识渊博又是热情周到,很快便让几个年轻人充满了好感。屋里聊的热烈,外面菜上着上着可就变了风头儿,红儿替下了小中他们端着菜进来,却不住地瞟着两个女生。
秦虎眼色里示意红儿一起坐下,这妮子微微摇头却又出去了。过了一会儿,红儿提着茶壶又进来为大家续水,最后俯身在秦虎耳畔低语两句,从秦虎那里要走了小书房的钥匙。
红儿明媚靓丽本就惹人注目,这一亲昵的举动立刻让快嘴儿的刘青青问了出来:“学长咋不给我们介绍一下这位好俊的小妹?”
秦虎露着一口整齐的贝齿嗤嗤笑着:“那是红儿,我没过门的媳妇儿,知道我明天要走,过来看我的。”
一句话就让屋里轰然热烈起来,唐雪君看看站在门口不知如何是好的红儿道:“红儿妹妹,过来和大家一起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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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是啊,一起坐。”几位男生也站了起来。
“不不不,俺在后面吃过了,虎子哥请几位先生,俺不能坐的!你们……先生们快吃吧,俺先走了。”说着话匆匆就跑了。
红儿一句话又惹了小辣椒一样的唐雪君,瞪着秦虎上下瞧了两眼:“看学长见识广博,还以为学兄是个有着新思想的才俊人物呢?没想到也是守着男尊女卑、等级分别的老封建。女人在家就是伺候你们这些大老爷的?”
“我说唐雪君,你进理工科物理系算是选错了行当。”
“为啥?”
“你应该先去读法律,先学学说话要有依据,别动不动就给人乱扣帽子!”
唐雪君瞪眼就要反击,王中华赶紧插了进来:“雪君,别闹别闹,这个世道摒除封建、移风易俗也不是一下子能做到的。还是让学长说说这讲课的窍门儿实在些?”
秦虎瞧着气鼓鼓的唐雪君哈哈一笑便转移了话题,跟几个男生讨论起如何授课的问题。秦虎在家中教授的多数是缺乏文化基础的成年人,这自然和教刚刚入学的蒙童有很大的区别,用填鸭式教学的方法自然效果不好。
秦虎的办法是说故事、讲实例,一边开阔他们的见识和思维,一边挑着关键字眼儿让他们多认字、学算账,这样又实用又便于增强记忆。秦虎把自己的经验一说,王中华这四个高年级的大学生便敞开了思路,七嘴八舌地帮着王中华出了一堆的主意。
这样一顿饭,几个年轻人吃的其乐融融,虽然唐雪君总想着跟秦虎拌上几句,可还是让大家拉近了距离。送走了王中华一伙,想想红儿逃跑时的样子,便嘴角带笑地走向小书房,自己明天就走了,也该嘱咐一下这妮子才好。
小书房里红儿伏在桌上,手背支着下巴正在发呆,秦虎进来在红儿眼前挥挥手,这妮子眨眨眼,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却没了以往的灵动。
秦虎拉把椅子在对面坐下,轻声儿问道:“海婶儿和燕子姐又逗你了?”
“嗯呢。”
“你不喜欢可以逃啊?”
“俺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