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阿姐怎么样了?!”陈酆双眸通红,额头上的青筋都绷了起来,“躲开,让我去看看!”

小主,

明珰忙劝道:“郎君,主子累了,已经睡着了。产婆正在给小郎君清洗,马上就抱出来给你看。请二郎君稍安勿躁。”

陈酆长长的出了一口气,狂躁的心渐渐地安静下来。

不多会儿的功夫,陈氏抱着大红锦缎襁褓从里面出来,小婴儿细嫩的脸微红稍带一点浮肿,五官倒是精致,刚生下来便睁着眼睛好奇地看,一双乌溜溜的眼珠像极了某人。

陈酆想要抱,伸出手去又怯怯的收了回来,嘿嘿笑了两声问道:“娘,这小崽子像谁啊?”

陈氏轻笑:“瞧着眉眼不像你姐,也不像你。”说着,她瞥了明珰一眼。

明珰立刻笑道:“这眉眼像九郎。九郎小时候应该就是这个样子的。”

陈酆轻哼:“你才多大,也见过他襁褓里的样子?”

“唔……奴婢见过九郎八岁时的样子啊。瞧小郎君这眉眼,就是跟九郎像嘛。不信我们可以打赌的。”

陈酆明显不屑,终于忍不住伸出手去抹了一下小婴儿的脸蛋儿,低声骂道:“你个小东西,叫你娘亲受了这许多苦楚。若是你将来不孝,看舅舅不狠狠地打你的屁股。”

陈氏和明珰都忍不住笑起来。明珰撇了撇嘴,轻声道:“怎么郎君当了舅舅,好像比咱们家小郎君还不懂事。”

随着最后一缕夕阳的隐没,天空透着浅浅的青黛色,街道上亮起了点点灯火。楼下的长碧河在一阵激浪之后,又重新回归了宁静。白日里焦躁的鸣蝉,也收敛了尖锐的长调。迎着夏风,声音一扬一顿,含着节拍,发出清脆的乐音。

王麟坐在马车里蹙着眉头掀开车帘往外看了看,马车旁边策马跟随的护卫立刻上前:“郎君,天色已晚,我们先在城内休息一晚,明日再去庄子上吧。”

想起临行之前九兄目光闪烁的殷切和不安,王麟摇头说道:“不用了,告诉他们加快速度,立刻往城西的庄园里去。”

护卫答应一声,招呼下去,车队加快了速度。

之前王博送给陈秀的那座庄园离彭城很近,就在西城门外三里路的地方。送给陈秀之后,陈秀便把这庄园放在陈酆的名下,并改名丰粟园,不过是取其丰收的意思。

庄子外围是青砖砌成的围墙,一丈八尺高,黛青色的瓦当在沉沉暮色里透着几分苍凉和庄严,庄子大门紧闭,门口的青石台阶打扫的十分干净。只是两只石狮子上有些许的苔痕。

王麟命人上前叩门,良久才有人应声打开门,缓缓地问道:“谁呀?”

侍从问道:“请问陈酆陈郎君在不在?我家郎君慕名而来,特地拜访他的。”

那老仆人摇摇头,说道:“我家郎君不在,敢问君子贵姓?”

侍从便道:“我家郎君是琅琊王氏十一郎。”

“哎呦。”那老仆似是吓了一跳,立刻打开大门从里面迎了出来,至马车前匍匐跪拜:“老奴给十一郎君请安了。”

王麟掀开车帘,温和的笑道:“原来是我王家的旧仆,快些起来吧。”

那老仆又磕了个头才缓缓地站起来,牵着细麻布衫衣袖擦着眼泪,哽咽道:“恕老仆冒昧,请问十一郎怎么竟找到了这里?”

王麟蹙眉道:“怎么,陈酆不在彭城么?”

老仆忙道:“在的在的。只是这一年多来陈老夫人母子三人嫌这里离彭城太近,不清净,所以搬到陈家堡去住了。”

“陈家堡?”王麟不解,“这是什么地方?听上去是个农庄。”

“是农庄,是陈郎君叫人专门修建的一座农庄,在此往西十五里外,依山傍水,风景极好,是消暑的好地方,所以郎君他们住在那里不肯回来。十一郎君若是找陈郎君,还需往那里去。不过天色已晚,请郎君入内,先休息一夜,明日一早老奴再带郎君去陈家堡如何?”

王麟紧赶慢赶,只用了一个月的时间到了彭城,却不想陈酆居然不在这里。

再看看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他只得点头说道:“那就先住一夜,明日一早你带我去陈家堡。”

当晚,王麟沐浴过后把那看庄园的老仆叫到跟前,问道:“这两年你们在这里过得怎么样?”

老仆忙道:“承蒙郎君挂念,这两年我们这些旧仆都过得很好。之前的时候阿绣女公子说过,只要地里的收成好,我们的钱帛便多。今年更好,夏收过后,老仆一家六口分了十石稻米呢。”

王麟轻笑:“是不错。看来陈家郎君是个懂经营的。你们铺子的生意如何?”

“听说也很好。不过那些事情老仆一般都不过问的,只等着年底拿钱,呵呵……”老仆说到这里,竟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

王麟被他逗笑:“你倒是清闲。”

“是啊,老仆年纪大了,郎君叫老仆在这里看守庄园,带着几个上年纪的人在这里打扫上下,修剪花木。郎君说,过年的时候他们都要搬过来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