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岫岩堡中青壮披甲所剩无几,阖城只剩老弱妇孺,奴才见——事已不可为,遂突围出城,赶来军前向主子爷报告军情并请罪!”
这些话,显然是博和托已经想了很长时间的说辞。
否则的话,他一边痛哭流涕,一边报告岫岩城丢失的前因后果,不可能如此条理清晰。
尤其是他所谓的“突围”,其实不过是叫人趁着夜色开了后城门,连夜出奔而已。
此刻博和托跪在地上叩首哭告,头上的毛皮暖帽以及护脖掉落,露出了青白脑壳以及头面部的细皮嫩肉,看得黄台吉心里一阵生厌。
阿巴泰活着的时候虽然长得五大三粗,十分雄壮,可是他的这个儿子博和托,看起来却十分文弱,不像个武夫,倒像个秀才。
“到底是哪里的明军?!”
“奴才——奴才当时并不清楚,但是现在想来,应当是驻守在庄河堡的那一部明军,就是先前袭击了务达海的金海镇东路明军!”
务达海的爵位虽然只是个辅国将军,但毕竟是宗室出身。
这两年里宗室出身的王公贝勒贝子们战死的事情时有发生,其中比务达海重要的人物多了去了,但是宗室子弟的死亡,还是会详细报告给黄台吉的。
是以,务达海在英那河北岸遇袭被杀的事情,黄台吉是知道的。
不过他越是早就知道这一点,此刻听见博和托的报告,心里就越是恼火。
“既然你知道那股明军,先前袭击过务达海,你为何如此大意,疏于防范?!阿巴泰当年何等英雄,如何生养出你这样的儿子?!”
看着博和托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泣,黄台吉的心里窝火极了。
对他来说,这两年来,不仅有好几个跟他同辈的和硕亲王、多罗郡王战死,比如老礼亲王代善,饶余郡王阿巴泰,豫亲王多铎等人,而且年青一辈宗室子弟里,被他赏识器重的好几个青年才俊,也相继陨落,令他十分疼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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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中也包括他的长子和硕肃亲王豪格,而豪格之死更是令他每每想起来就痛彻心腑。
黄台吉的喝问没有得到博和托的回应。
因为此时的博和托,不敢有丝毫的辩解,他唯恐把黄台吉气疯了,自己落个论罪当斩的下场。
但是他的心里也很憋屈。
岫岩堡的主将是沙尔虎达,驻防当地的主力也是沙尔虎达父子率领的伊彻螨洲诸牛录。
他这个奉恩辅国公,实际上只带了一个分得世领的自有牛录随同坐镇在那里。
而且他被派到那里去的目的,名义上是跟在沙尔虎达父子的军中历练,但实际上是让他监视沙尔虎达父子,带有一点监军的意思。
当然了,之所以派他去岫岩堡,也是因为当初阿巴泰死讯传来,黄台吉厚赏阿巴泰子嗣的时候,把博和托封为奉恩辅国公,并存了私心,叫他到济尔哈朗身边办事。
而济尔哈朗又跟阿巴泰一直不睦,看他也不顺眼,干脆眼不见心不烦,将他打发到岫岩堡去了。
没想到,后来竟然出了这档子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