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没有电炉,没有炉温、氧气浓度等监测仪器的年代,这样的操作堪称在钢丝上跳舞。
一次添柴,一次开窗观察,都有可能改变窑内环境,轻微的闪失,都可能把一窑郎红烧成花里胡哨的残次品。
相比之下,窑变釉要好得多,它鼓励这样的环境变化,因为环境变化会带来色彩的变化,而窑变釉和郎红的区别,就是郎红主抓的是“恒定”,而窑变釉主抓的是“变化”。
一件事物的两端。
这样的工艺,到清代才算是真正的成熟可控了。
现在林婉秋手里的这苹果尊就是典型,从上到下,分别是尊口的淡绿色,短颈部的黄绿色,过渡到橙色,再到肚腹处的红色,下腹再过渡成一圈紫色,底部开始出现流釉,流釉和底彩却融合成了宝蓝色。
从窑变的色彩层次上来讲,这个苹果尊囊括了从暖色到冷色的完整过渡,色彩比周至已有的绿黄红三色石榴尊,还要丰富得多。
将苹果尊来回翻看了一阵,将小罐子放回桌面上,周至感到很满意:“这件算是真正的好东西了,乾隆官窑窑变釉苹果尊。”
张诚立刻伸手拿了起来,翻过来看底款,上面明明是四字方正的两行篆书款“雍正年制”。
“又是寄托款?”张诚看得有点蒙,他是民间野路子出来的,最擅长鉴定的是青花和釉里红斗彩粉彩珐琅彩等景德窑最常见的瓷种,对于官窑瓷器当中的单色瓷也颇有研究,但是对于一些特殊品种如豇豆红,郎红,窑变釉,茶叶末釉之类,在见识上就不如周至了。
不过款识和胎底的精细程度来看,这是件官窑的东西,即便张诚不知道是不是寄托款,也能断出是清三代。
因为这件器物大开门的气质还是非常显眼的,不然也不会给林婉秋瞄一眼就给指了出来。
这都不是在掏宅子了,今天情况本来就特殊,所以大家也没啥藏着掖着的,干脆开起了鉴定交流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