绵堂老宅的格局给李导改造过,以前前进院儿侧面的厨房给改到了里进院儿左侧的耳房里,估计也是为了生活方便,毕竟新社会不兴请一堆仆人。
耳房本来该带个小天井的,给李导修成了玻璃天窗,又拆了一面墙,空间就变得很大,变成了厨房加饭堂的格局。
于是大家伙儿都挤到这儿来一边看王时襄干活一边聊天喝茶,费观聪明,支使这乔老爷把相机摸了出来,递葱送菜的时候顺便把合影都给蹭到了。
聊天的内容也是天南海北,一般都是从食材入手,然后王时襄就能够理出一篇道道来。
这活只有周至可以接上,聊着聊着就扯到了其它的内容,天文地理无所不包,渐渐就变成王时襄和周至单聊,偶尔乔老爷补充几句了。
于是马爷就开心了,师父这人看似中庸和气,其实滑头得很。
有件事儿就可以说明。
当年老头很多朋友家里都被查抄了,老头想到自己肯定跑不掉,因此干脆来了个“自我查抄”,将物件儿都分门别类地归档,然后上交单位。
单位还划了两间房来保管那些东西。
等落实政策之后,国家将大家的私人物品返还给个人,其它朋友的东西大多都遗失了,可老头恰恰相反,起码保住了三分之二。
这就是独一份儿的通透和聪明。
因此别看爱做菜的名声在外,其实可会看人下菜碟儿了。
陪他聊得起兴致,他做菜表现的水准才越高,不然老头也不是不会湖弄人。
“哟,海米焖京葱?”一个柔和的女声在门口响起:“老头今天兴致大好啊……”
“师娘来了?”马爷赶紧起来接着:“今天有个小朋友,算是把师父哄高兴了。”
“是吗?”来人正是王时襄的夫人袁荃猷。
这位也不简单,中国音乐研究所研究官员,解放前燕京大学,辅仁大学学生,从小随着名学者汪孟舒,管平湖学习国画和古琴,是中国文史界难得的跨专业型学者。
她做出的最大贡献,除了古代乐器、音乐、音乐史的研究,翻译古代琴书专着,出版了诸如《神奇秘谱指法集注》等古琴专业书籍之外,就是利用自己的专长,绘制了诸多的图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