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实话,子重一点不想接受郑国的投降,奈何郑君睔亲自出面。
当前时代,身为人臣面对一国之君需要给面子,给的是君权的面子,不是给某位一国之君面子。
维护君权这件事,诸侯非常有默契,要求本国臣子面对他国之君也不能失礼。
这就是身为人臣为什么需要给一国之君面子的原因。因为不尊重他国之君,会面临本国之君的惩罚,乃至于会被清算。
子孔接受了郑国的投降,将“新郑”外围的三道城防重新还了回去。
可是,楚军退出城外,面对郑国君臣一再催促北上抗击晋军,子重找了各种各样的理由拒绝或是拖延。
为随时会再反叛的小弟出头?
过去或未来,晋国或楚国真的很难拿郑国当一回事。
甚至可以说,哪怕郑国说自己洗心革面,要一直忠诚于某位大哥,无论哪一方都不敢信。
说白了就是,郑国可能是受害者,他们的自保手段却是将信誉值变成了负数,不具备可被相信的任何要素。
晋国和楚国只会拿郑国当工具,区分就是晋国的玩法温柔,楚国的玩法比较粗暴。
“有四座城池陷落,沦陷的村庄更多,他们到底想干什么啊?”子孔后面陆陆续续收到零散的消息,整个人非常懵。
村庄沦陷不是事。
城池被攻克则是大事!
某个区域的城池被攻克,基本就是当地失去军事依托,要任由敌军宰割了。
并且城池一旦被占领,几乎没有从外交手段拿回来的希望,要么是放弃当地的统治权,不然就是动用武力夺回去。
毕竟,谁不知道城池攻防战造成的死伤很严重,哪可能轻易再交出去。
“‘管’、‘践土’、‘祭’、‘时来’相继沦陷,你不做什么?”子驷不是第一次发飙了。
子孔茫然地看向子驷,问道:“我能够做什么?”
现在的情况是,楚军根本不愿意北上与晋军交战,光是郑军去了就是送菜。
以形势来看,好像楚军愿意北上,一样会被晋军暴打。
面对这种现实,子孔真的无计可施,只能眼睁睁看着晋军在北边攻城掠地,期盼晋军抢够了自己滚蛋。
“你……”子驷面对子孔的摆烂,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情况真的就是那样,做什么还不如不做。
问题在于,情况虽然是那种情况,怎么可以真的什么都不做呢?
“派人前去询问,问问什么时候走吧?”子驷给出建议。
子孔木讷说道:“派了,还派了三波,没有半点音信传回。”
子驷听得一愣,自言自语:“他们到底怎么回事啊?”
楚国在做什么很明显,他们就是不想跟晋军交战。
晋国的所作所为却是让郑国君臣比较困惑。
按理来说,晋军怎么都该抢够了,季节即将轮换为冬天,不是应该收拾好头尾准备撤退吗?
结果晋军非但没有撤退的机会,相反在经营占领的区域。
“晋军不会不走了吧?”子驷问道。
子孔看向子驷,茫然地说道:“不会吧?”
晋国有无数次机会攻下郑国的很多块地皮,他们以往只是单纯的路过,压根就没有动手。
现在的国际形势是,楚国明显陷入颓势,不该是晋国争取郑国,以郑国作为桥头堡,再对楚国乘胜持续打击吗?
争取郑国,用的是占领土地的方式,到底是什么玩法?
或者说,争取盟友还能是这样玩的啊?
不怕郑国坚决站到楚国那一边,跟晋国彻底没完吗?
郑国相比起晋国或楚国是比较弱小,并不代表郑国真的很弱小,起码自认为跟宋国不相上下,远比鲁国、卫国强大。
要是郑国站在楚国那边拼命,不说晋国立刻增加一个大敌,怎么都能够止住楚国的颓势吧?
“可是……,子重不相信我们会坚定站在楚国一边。”子驷说道。
子孔昂头再闭眼,说道:“晋国和楚国都不会相信。”
他们对郑国的信誉值,能够做到自己心里有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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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国和楚国都变了,我们不能再继续那样下去。”子驷说道。
以前,郑国依靠当墙头草避免损失。
看样子,现在正遭受前所未有的反噬。
子孔抖着嘴唇,说道:“他们不会相信啊!”
这一次,郑国之所以想要坚定地站在楚国一边,不是他们真的想给楚国陪葬,只是想用这样的表现恢复国家信誉。
楚国情况不妙,郑国不离不弃,不足以说明郑国有信誉吗?
只要郑国撑到楚国主动向晋国服输,再一次展开弭兵会盟,郑国就能够顺理成章与楚国分道扬镳,就此成为晋国的忠心小弟了。
偏偏两位老大哥的应激反应实在过于激烈,脱离了郑国君臣谱写的剧本,搞得他们不知道该怎么办。
“家主,公子发(子国)求见。”
子孔与子驷停下交流,对视了一眼。
随后,子国走了进来。
“发请求北上,去面见晋国几位卿大夫。”子国进来没有讲废话,直接说明来意。
子孔和子驷再次对视了一眼。
“你想怎么说服晋国那些卿大夫?”子孔问道。
子国说道:“我是穆公的儿子。”
啊?
意思就是,子国有这样的身份,哪怕无法说服晋国的那些卿大夫,不至于像之前派去的人回不来。
子国诚恳地说道:“当务之急,要先搞清楚晋国想做什么。其他人走不开,只有我这个经常无所事事的人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