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全忠一肚子气总算有出口了:
“独眼贼一直与朱某为敌,此番他儿子落入朱某之手,正是天道!我要明正典刑,当众杀他,方才出得心中这口鸟气。”
张惠并不赞成胡乱杀人,就对朱全忠说道:
“官人适才还说,要将这小道人做个人质,也好令陇西郡王退出救驾?”
朱全忠这才想起刚才的话头,感觉自己好像有些冲动了。一时间不知如何说话,只好又回到屋内,先听夫人怎么讲。
张惠见他没吭声,就继续说道:
“妾倒是觉得,这救驾譬如救火,多一个人也多一分力,救驾的把握也大几分。官人为何却要李克用退兵?”
朱全忠这次不同意了:“夫人试想,救驾之功,恰如一根鸡腿,我给岐王写了信,就表示这根鸡腿是我的了。岂能容那独眼贼来咬上一口!所以让他顾念他孩儿性命,早早退回河东,朱某把那小道人发还给他,然后自己与岐王商量圣驾回銮,那才干净。”
张惠贝齿微露,笑着摇动螓首:
“官人,救驾牵涉官家安全,万一李茂贞凶性大发,一旦鸡腿没了,你还吃什么?”
朱全忠看看张惠问:“夫人是说,也让李克用救驾?”
张惠轻轻点头:“妾身之意,且容那二李火并,官人却趁机救出官家,全取救驾之功。若李克用不忿,官人有他郎君在手,不信他敢动武。”
朱全忠笑着点头,但马上又皱起眉头:
“夫人教我坐山观虎斗,虽然是好,只是官家如今却在岐王手中,怎样趁机救出?”
张惠无奈一笑:“官人,妾也无法预知未来啊。只好先看形势发展,见招拆招,总以尽快救驾回銮为要,你说呢?”
朱全忠想了一回,坐回到榻上闷声说道:“只是若不杀那贼道,实在心中郁闷。”
张惠笑了笑:“妾另有计较,官人可来得及听一听?”
朱全忠没想到这件事上,夫人也有说法,当即说道:“夫人请讲。”
张惠说道:“妾之所见,官人如今位极人臣,便该爱惜羽毛,顾及名声。杀了这道人,官人不过出一口恶气,朝野却不知这道人的罪名何在?据官人说,他还曾在蒲州求雨成功,那可是大功德啊!官人若无必杀罪名就杀了他,恐怕会召来‘滥杀’恶名呢。”
见朱全忠并未回答,张惠又说道:“再说他既然是李克用之子,妾就以为,那是奇货可居!如今从形势上看,北半个中原几乎都成了李克用的范围。他若想接回他的三郎,是否该拿出点诚意,比如说,用一座军州送给官人管理?”
朱全忠如梦初醒,大叫起来:
“夫人好计较!正是,与其杀了这贼道,倒不如用他来换上一座军州!”
他站起身,告诉夫人:“明日,明日就派李振前往交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