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河帮丧事一直从简,这次也不例外。送葬的兄弟都走了, 念瑶还坐在江边,望着茫茫的江水发呆。
她亲手送走了大河帮最亲近最重要的三个人,爹,柳林,徐来。
爹走时有柳叔和徐来,柳林走时有罗安和徐来。现在徐来走了,孤身一人的空茫感,如灭顶般袭来。
别人是君子复仇,十年不晚。她也有仇人,杀柳林的燕则雀,杀月洲兄弟的金虎……可她没有亲手为谁复仇过。
而眼下,连追查真相的勇气似乎都缺失了。
她到底有多差劲,才会在爹走后,让大河帮迅速衰败,让身边的人一个接一个的离开,却什么都做不了。
她不想再看到身边的人毫无预兆的离开,猝不及防的死去。尤其是那些没有给过她多少亲情,而离去却给她带来明显伤痛的人。
念瑶不由自主的想到罗安。她跟秦九说去卞京,秦九在卞京又没看到她。秦九和罗安应该会担心她吧?会不会在卞京四处找她?
念瑶有几次拿笔准备写信,告诉罗安和秦九她已经安全回来了。可转念一想,罗安肯定会问她去哪了,去做什么,她该怎么回?
自诩堂堂正正的人,难道就这样当缩头乌龟,一辈子遮遮掩掩不敢面对吗?这么懦弱,都快不像她了。
等大河帮解散后,她去在天上人间给罗安当医童。什么爱恨情仇全都抛掉,什么道德责任统统不管。
对,她就是这么孤独又懦弱!念瑶头埋在膝盖里,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悲咽。
有人环着她的肩,将她拥在怀里。熟悉的淡淡的药草味,好像能治愈她所有的疾苦。
念瑶再也忍不住眼泪,头用力的埋在罗安肩窝里,防止自己哭得太狼狈。
罗安轻抚她的头发,没等到预想当中的大哭,劝道:“哭吧,没事,有我在。”
眼泪透湿了罗安的衣服,贴着念瑶的脸凉凉的。念瑶挪了个干地方,恶狠狠的将眼里脸上眼泪蹭干。
罗安单膝跪在她面前,稳住自己不向后倒。
念瑶眼泪都擦干了,才敢抬头看罗安:“你怎么来了?”
眼泡有微肿,但眼珠很亮,掺着悲伤和倔强,还有一些罗安看不懂的情绪。
罗安坐在她旁边,捏着她的手,语调尽量轻松:“我的夫人不去找我,我自然得来找夫人。”
说到这个话题,念瑶不免心虚,低着头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