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威将军府一上午连出巡天监和假应海兰两场事故,戴万山已无心思再招待众人开什么大喜的压惊宴,只留他们吃了饭,草草说了些场面话,便送客出门。
等所有宾客告辞离开以后,戴夫人扶戴万山去卧房休息,一边给他换药,一边说:“山哥,天京非善地,不要去为好。”
戴万山说:“夫人所言不可。不去天京,就拂逆了巡天监意愿,他们怀恨在心,若去天子面前进献谗言,恐怕结局会更加不好。”
戴夫人叹了口气,说:“可我总有些担心,一去天京,你孤立无援,届时真要出了什么变故,你这负伤之身,只怕应付不来。”
戴万山眉头一皱:“夫人,你在怀疑什么?天子通文武,明事理,乃大虞立国来少有的明君,并非不辨是非之人,一定会理解我的苦衷。他近年作为,只不过是太宠信燕天师,一心想炼出天丹,才施行了一些严律苛政。我看,这些年过去,也没炼出什么天丹来,天子过不多久即会晓得燕天师实乃奸邪,届时大虞也可重回正轨。”
戴夫人将先前包扎戴万山伤口的布条放进水盆里,一盆清水瞬间被染红。又轻叹一声,说:“诶,山哥,你总把事情想得太简单,才一直吃亏受伤。当初这天威将军,你便不该来当,解甲归田,找个深山隐居,我们早就享尽清福了。月儿也不会遭难,你也不会面临这般困境。”
“当时不是尽想着,一身武艺无处安放,实在可惜么?”戴万山摸了一下夫人的脸颊,发现夫人皱纹比从前多了不少,鬓角也有白发了,想起她原本只是个无忧无虑的小姐,现在却总为府上大小事情操劳,禁不住心起怜惜,道,“等我从天京回来,便辞去这天威将军的职务,不管什么庙堂,不管什么江湖,带你和月儿去找个僻静清幽的地方,在那打渔种菜,养猪喂狗,就不会再被外物所扰。”
戴夫人知道再劝戴万山也没用,只好点点头。
与此同时,戴月儿回到了自己房间,却见在仆人婢女连夜的布置下,一切整饬如新,看不到一点昨日痕迹。望到墙上,目光忽然定格。粉刷过的墙十分白,所以上面挂的那身简陋斗笠蓑衣显得格外突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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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月儿睹物思人,心想:他这会儿在什么地方?该不会已经死了罢。我还不知道那座房子里住过谁,那座坟里埋的谁呢。他又和爹爹有什么仇?和宋前辈,云家主,王掌门他们又有什么仇?真想知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