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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架并不引人注意的素朴马车从承天司那个阴损衙门离开,马车是个身材魁梧健硕的汉子,马车里坐着的是那位紫袍玉带的大人物。
马车驶向金砖街方向的一座破落庄园,那地段寸土寸金,能在此地居住的不是彪炳的王公贵族皇亲国戚便是实权在握位高权重的朝中高官。
然而这种地方竟然会有一家破败的宅子。
京城民间早有许多传言,有说是这宅子闹女鬼,见不得主人家是个薄幸的负心汉,就趁着夜黑风高将他带回府上的几十个小妾一同宰杀了;
也有说是主人家得罪了上面的大人物,被人雇了杀手屠族,一夜间整府几十条命连同下人血流成河,那之后冤魂不散,常有夜间狗吠,纷纷传说是那些下人的鬼魂游曳宅院,死不瞑目。
知道事情真相的人也许会啼笑皆非,随着大门被咿呀一声推开,负责贴身保护刘大人安全的褚冲庙怎么也不敢相信这破落的荒宅便是刘大人在京都的家宅。
当初刘子明离京之际,特命施小小支取银钱作为安家费,遣散了下人,关闭了宅子。至今,已数年有余,院内杂草丛生,破败不堪。小小不在身旁,南宫、义妹、小芷皆天各一方,生性洒脱的刘子明,亦难免感到些许孤寂,伸手抹去墙上的厚重灰尘,轻轻叹了口气,宽大的府邸毫无人烟。
褚冲庙拔出长獠佩刀砍去许多比人还高的野草,说道:“大人,我还是派一些弟兄们来打理打理吧。”
刘子明平淡嗯了一声,眼神黯淡,随意找了块还算干净的台阶坐下,陷入了沉思,也不知道这样子发呆了多久,此时的院内褚冲庙已经离开,没有了挥刀砍草声,更显得寂静如死水。
也不知道小小现在如何了?从敦煌沙洲来看,应是那小小体内的洪荒魔头冲破了封印,又神智尚未完全消退,这才会出手相助拦下曾太监几人,对此事身为小小师父的天武大师讳莫如深,不愿意多谈,而那能有资格告知真相的天悬方丈又死于非命,而且从与周司丞的交谈中不难发现京都的诡事多为皇帝陛下贼喊捉贼的手笔,只有四菩萨庙的凶案完全找不到线索,只知道此事和那密禅宗的番僧脱不开干系。
明日就是南陵朝廷五年一度的昭告大典了,分上下两场,首先由皇帝陛下亲自主持向天祷告祈福的仪式,再是后宫的选妃一事,之所以闹的整座京城之地都不得安生,便是和一个叫锦瑶的南疆秀女有关。
此人是南疆那妖女的胞妹,早年间负气离家,不想竟然被歹人抓进了京歌,在江南水匪的寨子里若不是刘子明透出了这女子的下落,只怕水猛军又要赔上数千条性命,关于这女子刘子明也未曾见过,只是从承天司流传到地方的密报中隐约中看见过这个名字,是不是真有其人,他其实也不清楚。
选妃一事由后宫与内廷事务府负责,其他衙门不得插手,就是承天司也无权过问,要想知道此事原委,必须得进宫面圣方能知晓。看明日就是大典,皇宫里人多眼杂,依照律例行走大学士述职之前不得私见朝臣更不能见圣上,以彰显游历探访民间后的公正性。
刘子明揉了揉发痒的眉心,只待是明日在三司禁军和江湖正道的防线下,大典能安然无恙,不要这伙魔道妖人坏了大事,不然相党借机问罪夺权,承天司权柄一去,他空顶着并无实权的大学士一职就真成了光杆司令,大势已去了。
日暮西沉,冬日尽头的寒风尚余微冷,他站起身子伸了伸懒腰,拢紧了内藏呢绒的紫玉袍子,忽然想到了什么,自己就坐了马车出了门。
他周身早有承天卫剑手保护四周,紧紧跟随。只见这位副指挥使没有去管大汉广场天子门下的布防事宜,而是不知为何穿过几个偏远巷弄,去了外城里的一家私塾书院。
一阵寒风吹起,那书院的教书老先生正在打盹,一睁眼见到了刘子明站在身前,笑意和煦,他却仿佛见到了鬼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