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寒战打乱了样貌丑陋的孙二狗昏乱的思虑,窗台寒风吹拂,女主人靠窗睡去,怕是会冻着了,这可不行,他连忙脱下了一件松垮袍子,脚步轻轻走向云慧儿,将袍子披在她身上,将窗户轻轻关上,蹑手蹑脚下楼去。
今日店内已无一个客人,早些关门打烊也好,他吩咐店里的伙计去关上大门,正在此时,无意间透过门缝瞥见街头有一骑如激雷奔向酒楼,细细一看,那人骑匹乌骓马,马上有二人,皆有血气。
还能是谁? 自然是青山王世子杨丹心,他身后那少年从未见过,比他小上许多,身后背一柄大戟,脑袋搁置在公子身上,昏迷不醒。他大惊之下,连忙唤出店内仆人开门接应。
杨丹心翻身下马,小心翼翼将身后少年连人带戟抱到马下,孙二狗上前接应要替世子接过,却被他躲开,见世子摇了摇头,他不好多说什么,抬头看杨丹心一身白衫血痕累累,心头愕然道: “殿下何故遭险? 竟然伤重至此?”
杨丹心脸上阴晴不定,抱着那背戟少年刚刚跨进酒楼门坎,便回头侧身道: “有劳孙总管替我找来东壁先生,另外传令黑奴,叫他整装待命,待我弟弟伤势力一好,便离开华年县。”
孙二狗愣了一下,来不及询问缘由,便跪地抱拳道: “是,殿下! ”
孙二狗当即去后院马厩找了一匹快马,扬鞭疾驰奔向街头,很快在寒风中消失不见,街道为之一空,府衙早已下令清街,看来势态有些严重。
杨丹心入了客栈后将弟弟杨三戟抱到一处雅房内,脱去衣衫,本想替他取下那背后三尖头大戟,只是他知道那戟在他身上手中不过几十斤重量,可若旁人触碰,瞬间就是十万八千斤,非人力可及。
恍然想起父王曾说,人之鲜血可让此戟为之一轻,便从手下手中拔出佩刀重重在手掌处划开一道血口,“唰”的一下鲜血流出,滴在大戟柄刃处,杨丹心血手发力取下那柄大戟,咣当一下丢在一旁。
门被咿呀打开,一道倩丽身影快步走向屋内,看着心上人一身血污,眼眶湿润,嘴唇微抖,“殿下……”
杨丹心转身上前,将云慧儿揽入怀中,轻轻一笑,“慧妹,叫你担心了,是我的不是,等回了青山城,我便给你名分,叫你当我的世子妃。”
“谁要这些!”云慧儿抹去泪水,嗔怒道,又心疼不已,急忙检查他身上的伤口,大大小小几十道血痕,触目惊心,“你只要没事,我就是当个丫鬟伺候你那有什么好紧的?”
杨丹心揉了揉她的脸颊,再次擦去泪水,“好了,我毕竟是当兵的,当兵打仗哪里有不受伤的道理? 更不要说还是为了救我的弟弟。”
云慧儿视线移向床榻上,低眉道: “小王爷如何了?”
杨丹心皱了皱英眉,神色凝重道,“伤的很重,不过目前没有性命之忧。”
这时有仆人上前禀报,太医院东壁先生求见。杨丹心挥手让他快把请人进来,那北陵医道第一人就在门外,听后不请自来,是位苍苍的老大夫,五十多岁,手挎青檀药箱,气度不凡。
世子殿下杨丹心对其恭敬有加,连忙拱手道: “东壁先生,有劳您为家弟看看伤势。”
东壁先生点了点头,“世子殿下言重了,老夫还当全力医治,还有请诸位屋外等候。”
杨丹心看了脸色惨白如纸的三弟,面色凝重。云慧儿牵住他的手,轻声道: “走吧,不用担心,东壁先生素有医圣之名,我们去外面等吧。”
二人走出房间,在二楼找了个座位坐下,云慧儿吩咐下人取来药箱,替杨丹心包扎伤势,世子殿下任这女子解开衣衫,露出健壮体魄,云慧儿脸颊泛起红晕,却顾不得许多,手脚丝毫未抖,很快将伤口抹上药粉,包扎固定,又吩咐下人取来世子锦袍替他换来。
杨丹心见云慧儿羞涩模样,心情好转了几分,幽幽道: “娘子贤惠,丹心有福了。”
云慧儿脸上更加羞红,死死低着头道: “殿下又取笑我,慧儿学艺不精,自是不如老师医术,只能为殿下舒缓一下疼痛。”
杨丹心轻轻抓住她的玉手,温柔道:“哪里是取笑,和东壁先生学医想必极苦,又整日替我提心吊胆担惊受怕的,世上再无你这般贴合我心意的女子,我该如何报答你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