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欲先击杀叶子玉的王伯楷闻言一顿。
就在金光凝实到极致、宛如一颗颗金珠时,众人指诀变换。
金珠悄然破裂,向着中央迸溅出无数不规则的灵浆,充斥着王伯楷周身空间。
王伯楷释放出幽云银蝶,银蝶撞在金色灵浆上,好似飞雪融于篝火之中,转瞬消失无踪。
王伯楷轻咦一声,只因以他的灵觉,竟然都无法探明银蝶是如何消融的,且随着银蝶消失的越来越多,法袍灵性竟也受到侵蚀,逐渐黯淡下来。
他第一次露出郑重神情,身形忽然前移,原本柔软无形的灵浆却陡然凝固,与幽云法袍撞出了金铁之声。
重伤未愈的老者如同撞上一只洪荒巨兽,止不住倒退数步才稳住身形。
“小僧无意与贵阁为敌,还请王施主就此退去。”弥山执礼劝道。
“听闻贵寺空明方丈的佛门神通'佛光普照',威力绝伦、神鬼莫测,与你们这一式阵法有和不同?”王伯楷好奇问道,暗中拿出信符,不知在勾勒着什么。
“此阵法只是粗通禅意,不敢称'佛',个中威力与方丈大师的无上神通判若云泥,能够留住施主片刻,实是施主受伤颇重,且法袍属阴,与此阵至阳之力相克罢了。”弥山谦虚道,“此阵还能隔绝信符传书,施主不必白费功夫。”
自羲和城与秦时月简单切磋一番,弥山火爆的性子有所收敛,言语极为克制。
王伯楷沉吟不语,似是在思量其中利弊。
想起无相师叔临行前的嘱咐,弥山望向叶子玉,“还请叶施主就此退出永清郡,切莫立于危墙之下。”
叶子玉再次皱起眉头,却未见动作。
“兰若寺无意与唐国为敌,还望叶施主体谅。”弥山耐心道,无相师叔曾言戒律院首座空笃大师欠着此子一份天大因果,就算他们一行全部身死道消,也要护他周全!
若是叶子玉执意今夜与王伯楷拼个你死我活,他们断然不会抽身离去。
万一侥幸杀掉这位天机阁长老,其中代价便是——无相师叔在东土二十余年的经营布局毁于一旦,他们兰若寺扎根在唐国的情报网络和培植势力也必然会被连根拔起。
小主,
个中损失实是难以估量,饶是兰若寺'家大业大',也会觉得肉疼。
寂寂黑夜里,忽有细碎雪花零星飘落在厚厚积雪上。
前雪未消,新雪又至。
叶子玉眉头舒展,忽然嘿嘿笑道,“叶某这便退去,不让弥山大师为难。”
弥山轻舒一口气,正欲朝着叶子玉合十为礼。
王伯楷则是嘴上戏谑,“就凭你的微末道行,也敢玩'黄雀在后'的把戏?你的体内已被我种上感应印记,就算你逃离千万里,依然无用。”
“是么?”叶子玉笑容不减,抬起手指微微下压。
四周山林里忽然响起此起彼伏的弓弦声。
接着便是延绵不绝地炸裂声,只见数百杆用以攻城拔寨的穿云弩从四面八方攒射而来,撞碎了沿途林木积雪。
弥山凝重四顾,只当是唐军设伏,正欲让僧众撤去【金光普照】,自行躲闪之时。
却见背对穿云弩的叶子玉不动如山,由着几杆弩箭与自己'擦肩而过'。
劲风呼啸掀起衣衫,叶子玉泰然自若,似是对布置弩阵的人绝对信任。
有没有可能,伏击军队是冲着王伯楷而来?
一念及此,弥山立刻喝止想要躲避的僧人。
原来叶子玉口中答应退去,不过是让王伯楷松懈大意罢了。
身后弩箭眨眼即至,果然如料想中一样,穿过人缝,齐齐射向阵中之人。
“布阵军队绝对是百炼精锐。”弥山在心中想到。
要知道在唐军的诸多兵种中,以负责放弩攻城的营队最为'清闲',一来唐国定鼎后,攻城之役骤减,直到近年来几近绝迹;二来穿云弩作为军中配备的大型消耗类军械,每一杆都需要大量铁矿、木料及灵石,且为了追求最大杀伤,箭杆上刻有加速和炸裂的符阵,凡事脱离弩车,便等同于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
鉴于穿云弩造价之昂贵,在各州军中大多用普通弩箭练兵,材质、重量的微小差异导致施射准头天差地别,加之攻城战中,挂帅将官历来只要求弩箭齐发,能钉在城墙之上便已足够,对准度从无'非分之想'。
天长日久,各州军弓弩营的士兵愈发无所事事、极艺渐疏,甚至有不少州军已将此兵种裁并至其他大营。
更让人惊奇的是,弩阵布置对地形、视野要求极高。
敢在伸手不见五指地黑夜里、密林中,还有不少'自己人'的情况下,下令放箭。
以兰若寺小觑天下英雄的挑剔眼光,弥山忍不住赞叹一句'真是艺高人胆大'!
原清河州军,云岚军团摧城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