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何肆并不担心,至少父亲的性命无虞。
齐济似有所察,眼神微凛,问道:“你要做什么?”
何肆笑了笑,半真半假道:“没什么,就是觉得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要说如何的痛彻心扉,却也没有,我现在冷静得可怕,怕是有些不正常,如今我算是彻彻底底的天厌之人了,自然天煞孤星,刑克六亲,合该一个人的。”
齐济双眼微红,呵斥道:“说什么胡话呢?我现在就你一个外甥了……”
何肆只是转头看向大师伯吴恏。
吴恏心领神会,答应道:“小师弟我会带在身边的,老头子对他期许不小,既然是关门弟子,自然不能辱没师门,以后就由我代师调教了,你放心吧。”
何肆道了声谢,没多说什么。
至亲的猝然离去就像决堤的洪流,骤降的风暴。
之后洪流变成涓流,骤雨变淫雨,痛苦并未消失,而是伴随余生长久无尽的荒凉、寂寥、阴霾……
仅剩的家人自然是他的牵挂,刘景抟想看自己受苦,想叫他驯服,应该知道活人比死人更加有分量,起码得是钝刀子割肉,否则岂不是长痛不如短痛?
自己会有这么好命?
想都不敢想。
何肆又是转头看向曲滢,轻声道:“还想继续待在这个院子里吗?”
曲滢是个聪慧之人,听出何肆的言外之意,当即说道:“婢子只愿为四爷持笤帚,侍奉左右。”
何肆点了点头,无声笑道:“现今倒是也没有这份底气把你往出赶,只是觉得这里没有实在家味,所以明日就委屈你和我回到那月癸坊墩叙巷蜗居去了。”
曲滢迤迤然施了个万福,轻声说道:“四爷折煞奴婢了。”
何肆只是说道:“以后的日子,给你添麻烦了,照顾好我。”
曲滢颔首之余,心中却是疑惑。
何肆伸手,取了一块桌上放着的自来白月饼,自顾自咬了一口,这是自己回家之时在德誉斋买的,为了堵二姐何叶的嘴。
往年都是嫌弃这月饼难吃,糖腻,饼皮硬,空心大半,今年倒是有了些许革新,馅中加入时令的木樨,质地也酥松了许多。
何肆却是食不知味,值得一提的是,那种陷入饿鬼道的吞针痛苦依旧存在,吃月饼的时候,喉如针扎,肚如火烧。
何肆这才确定,自己这具谪仙人体魄看似无懈可击,实际也不存缺陷,只是这种种外道痛处显化,都是心识所受,本身并未遭遇多少挫磨。
何肆两口吃完小月饼,然后轻声开口。
“一点儿都不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