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叶说道:“那只是万一啊,他也没办法,只有死了才能救家人。”
何肆忽然面露凶狠,声色俱厉道:“不知道就是不知道!再者说,他死后,儿子照样发配,等到新帝大赦天下才敢回家,如此怎么就算不得白死了?骨肉至亲,守望相助,休戚与共,可讲不得什么两害相权取其轻,死一个便少一个,家不像家,再不完全,由不得谁自作主张,死者一了百了,活着的人徒增伤悲,世上哪有这样的道理?没办法就想办法,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死的那人不过只是逃避懦夫而已,恰逢其会,家人得以保全,留下莫须有的美名,若是着书之人如此赞颂,是要后世效仿,那他定是用心险恶的祸世文妖!”
何叶面色微白,手足无措,好像一个受到夫子严厉笞教的蒙学孩童。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何况是说者要的就是这般喑呜叱咤、振聋发聩呢?
何肆这话不只是说给自己二姐听的,还有那住在二姐身体里的那位谪仙人,她一直都醒着,能看到自己,听到自己,触到自己。
她与自己近乎朝夕相处六年,与自己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说是自己另一个姐姐也不为过。
但如果可以,何肆绝对不希望她醒来,不希望她占据这副身体。
至于她口中说的自己是什么移花接木还是李代桃僵,他都不在乎。
就算她坐困一处,整整六年,何肆也只能说声抱歉,但想动自己的二姐,那不行!
听说仙人斩钉截铁,尘缘悉屏,无挂碍,做清泚,得长生久视。
何叶的人生,十六年一梦,对于仙人来说,不过是弹指一挥间吧?
何肆伸手摸摸何叶的脑袋,歉然道:“我刚刚有点激动了,只是个小故事,听过就算了。”
何叶嚅嗫道:“你刚刚那样子,真的好凶啊……”
何肆一脸歉疚,拿起一个红薯,说道:“我道歉,我错了,好二姐,吃个红薯?”
何叶点点头,拿起冷透的红薯吃了起来,起初还是小口小口的,后来就大口吞咽起来。
何叶忽然噎住,捶胸顿足,何花连忙为其顺背。
何叶一口气喘不上来,面色涨红,涕泗横流。
可何肆看见了,她明明是先哭出来再噎着的。
何肆心头揪痛,递过去一杯茶水,耐心说道:“你吃慢些,别和吃了上顿没下顿似的。”
何叶愣住,看着何肆,含糊道:“小四,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何肆说道:“你不肯告诉我,我就只能瞎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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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叶盯着何肆,满心满眼都是委屈,心里的委屈变作眼里的泪,汩汩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