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又是在房中蜗居了小半日,杨宝丹听着远处飘来接连不断的哭丧和吊唁声,王翀不是南人,幼年失恃,少年失怙,五服之内皆是远亲,好在近邻却有不少。
近邻接到讣闻即来吊唁,一众奴婢皆哭尸于室,跪拜答谢、迎送如礼。
这一场吊唁致襚,倒是叫不相干的二人听得心烦意乱。
杨宝丹一脸无奈,诉苦道:“水生,我脑瓜子嗡嗡的。”
“那你不如睡会儿?”
杨宝丹闻言一脸警惕,不管何肆如何想,却是先声夺人道:“你还来劲了是不?我警告你,你要是再敢把我打昏,我以后就……就都不和你好了。”
何肆本就没有想再用“当头棒喝”,一人短期内连遭“棒喝”,那是要减慧的,他没有解释,“行吧,这不是怕你觉得聒噪吗?”
杨宝丹没好气道:“我自己能睡,你回你自己的屋子去。”
何肆无奈,“可是管家就只给安排了这一间房……”
“啊?”
何肆莞尔一笑,忽然发问道:“我也纳闷啊,大姐头,你说他们为何就只给我们安排了一间房?”
杨宝丹有些心虚,狡辩道:“我哪知道啊?”
……
一日时间很快过去,出乎意料的相安无事,无人打搅。
只是这一日的安稳,却像是山雨欲来前的宁静。
六月一日晚,吊唁者散尽,从长春府城匆匆而来的长春府知府夫人朱芬行至晋陵城北面外,城门开,轻车简行,悄无声息。
直至入了王家大院,走进那适寝,撩开临时设置的帷帐,南窗下的床上躺着自己的胞妹,此刻已是面色惨白,若只是惨白,倒也不算骇人,只是那透过皮肤呈现出来的暗紫红色斑痕,点点条条,最后逐渐成片。
用角柶楔齿,撑开那一张小口;用燕几缀足,搁置没有穿鞋的双脚,殓衾覆盖尸体,尸体东侧设酒食,供鬼魂饮用。
一路脸色无喜无悲的四品诰命夫人终于在这一刻,面色大变,嚎啕大哭起来。
“我的萍儿,你死得好惨啊,你叫姐姐怎么……”朱芬一时哭个不住,竟然失语,只得呜呜咽咽,捶胸顿足。
喜伤心悲伤肺,痛悲之下,竟然不能呼吸。
丈夫孙桐见状,一把抱住夫人,劝慰道:“小鸥,你节哀啊,万自珍重。”
这对同胞姊妹的表字也是相函的,取自“鸥波萍迹”,阿姊表字小鸥,妹妹冥表字小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