形同虚设的一对招子勉强捕捉到几道雷霆。
心中一阵惴惴难安。
惶恐不安的心绪蔓延开来,浑身都好像泄去了几分气力。
又是一个蓄势的潮头打来,无端八面来风,龙卷连天。
恍惚间,樊艳看到一轮又一轮苍白的身躯从水面隆起,远看好似一线长堤。
一条‘巨蛇’在水中迂回周旋,顺着水势,不停颠转腾挪,掀起一个个浪头,拍打着安忍不动的潮音桥。
水流被桥墩割裂,穿流而过,又是顷刻汇聚,只有那条扭曲的‘巨蛇’,始终不得寸进。
樊艳抛缰弃马,强行按住心头惊悸,朝着何肆方向走去。
水雾漫天,一道雷霆炸响之际,巨物抬头。
哪里是蛇,分明就是一条白龙!
何肆也是乘着这个雷闪,看到了一丝半缕好不真切的轮廓。
樊艳大惊失色,却是加快了步子,三两步拉扯住何肆的手,就要拽他离开。
……
京畿道,天奉府,皇宫养心殿中。
袒胸露乳没穿四爪蟒袍的陈含玉四仰八叉躺在桌案上,从堆积如山的奏折中随意抽出一本,居然还是黄绫封面。
天符帝觉得奏折黄绫,浪费可惜,遂以“物力维艰”,改用素纸。
黄绫封面表示上奏郑重,不常见。
这月来,太子监国,本该百无禁忌肆意妄为的陈含玉,才消遣了几日,就被太子太傅一众按着脑袋提回宫中。
不得已蜗居在这养心殿中,‘励精图治,夜以继日’地批阅奏折。
陈含玉心道,这皇帝当得也太累了,憋屈,希望老头子赶紧班师回朝,这朝纲谁爱掌谁掌,我反正不稀罕。
面对这些记载着家国大事的奏折,陈含玉都是分成三摞,两摞舍弃,一摞临幸。
处理军政大事,在他手里就好像后宫翻牌子一样随意。
陈含玉打开折子一看,原来是江南织造孙善文上表的请安摺,言简意赅就是六个字:“恭请皇上圣安?”
陈含玉笑了。
这个孙善文,真要论起来,与自己还算同辈呢,他是父皇乳母的庶子。
一个糊涂虫罢了,每月一张请安摺,从未落下,其他正事也从未有过上奏。
陈含玉来了兴致,取出朱笔,批复道:“皇帝不知道,本宫甚安好。”
自己都监国快俩月了,这呆子,不知道该向谁问安啊?
这点机灵劲没有,吃屎都赶不上热乎的。
这辈子撑死也就做个江南织造到头了。
陈含玉随手又是抽出一张折子。
嚯!还是黄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