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你是出于爱还是出于恨，我反正是不建议你因为冲动去养猫。”李云东轻轻叹了一口气，说道：“城市里养宠物很费精力的，不像农村里那样可以随便放养，我劝你还是慎重考虑一下再决定，免得到时候后悔。”他有些无奈地瞥了江书夏一眼，说道：“说实话，你要真是出于恨才养猫的话，那大概率你会没什么耐心的，除非它是什么绝世好猫，随便养两天就特别亲人的那种。”

“你这么说也不是没有道理。”江书夏刻意深呼吸两次，平复了有些躁动的心情，说道：“但我不能白受罪，就算不能把它关起来调教，总需要一些别的方式来发泄我的郁愤。”

“你的心理承受能力不是挺好的吗？被写得惨不忍睹都没见你发飙，怎么对个小破猫反倒忍无可忍了？”李云东有些古怪地打量着江书夏。

“愚蠢。与人斗争，比的是谁更理性，谁先发怒那就谁先落败。对方越是跳脚，你越会占据心理优势。但与猫这种野兽斗争，比的是谁更野性，你不发怒它永远无法理解不了强弱，永远不明白谁才是食物链顶端的存在，你越是跳脚，它越是恐惧，越是理解自己的弱小和地位。我总不可能对着一只猫舌灿莲花，给它讲是否对错，难道我还能说得它痛哭流涕，跪在地上说自己再也不敢了吗？”江书夏充满讽刺地翻了个白眼。

“那猫要是真会说话的话，我打赌它的第一句话肯定就是‘青天大老爷，我冤呐’。”李云东嘴角微微一抽，说道：“你自己去逗得它，挨了一爪子那不是自作孽吗？就像你要和路边的野男人媾和的话，那肯定要做好染病的风险的。”

“你可能会被会所的小姐迷得神魂颠倒，我可不会被路边的野男人骗上床。”江书夏很是嫌弃地一撇嘴。

“只是个通俗易懂的比喻嘛。”李云东摆摆手，说道：“我的意思是，你主动挑的事，那自然需要承受这个风险，你买了一支股票，它涨了你自然开心，但跌了你总不能骂娘，还说要报复这家上市公司吧？不是你自己往坑里跳的吗？再说了，跟个猫较什么劲呢。难道哪天你家被台风肆虐了，你还能去报复台风吗？你都无法选中这种对象吧？对不对？”

“乖孩子，听我一句劝。”李云东循循善诱地说道：“做好人买好股得好报——不是，挨打要立正，敢做就敢当。在这场人与野兽的斗争中，你输了就是输了，被狗咬了一口，难道你还要咬回去吗？有理性的人，在野性上输给野兽有什么稀奇的呢？有什么值得懊悔的呢？野猫野狗没皮没脸地随地大小便，难道你这都打算和它们较劲一下吗？没必要的。所以吧，看开点就好了，地球还会继续转动，太阳还会照常升起，没有什么坎儿是过不去的。”

“被挠伤的不是你，挨针扎的也不是你，你懂个毛线。”江书夏颇为冷淡地瞥了李云东一眼。

“哎，你别说。你还真别说。”李云东忽地挑起眉梢，指了指自己的侧脸，说道：“我还真就被猫挠伤了，就在昨天出去的时候，犯罪嫌疑猫是头三花猫。”

“真的假的？”江书夏有些狐疑地打量起李云东的侧脸，食指指节顶了顶眼镜下框，蹙眉说道：“看不太出来。”

“那当然了，只是被挠破了一点皮而已，没有出血，看不出来也很正常。”李云东摇了摇头。

“我记得挠破了皮也有感染风险的吧？你当天就去接种疫苗了？但看你之前的样子不像去过了啊。”江书夏颇感困惑地望着李云东，而对此，李云东耸耸肩，说道：“因为我没去接种啊，而且以前也没接种过，我还是第一次见人接种狂犬病疫苗呢。”

“那你是天生就有狂犬病病毒的抗体？”江书夏下意识地作出这一联想。

“应该不是吧？”李云东有些迟疑地摸了摸下巴，说道：“我的免疫系统跟一般人差不多，搞不好的话还比一般人差一点。”

“那你凭什么不去打针！？”江书夏难以置信地瞪着李云东，说道：“你竟然还有脸说我，你配吗！？”

“这有什么不配的。”李云东淡定地吸了一口饮料，说道：“我是被猫咖里的猫挠破皮的，你是被流浪猫挠出血的。用约炮做个类比的话，我约的时候没戴安全套，但对方吃了避孕药，而你约的时候没戴安全套，对方也没吃避孕药，差别大了去了。”

“你的经历无法让我感同身受，你的类比更无法让我感同身受。”江书夏露出嫌弃又鄙夷的眼神，冷淡无比地说道：“没接种过狂犬病疫苗的人，不配与我谈论是否应该报复流浪动物。”

“噢，这是何等的荒诞与离奇！”李云东像是个歌剧演员般浮夸地摇头晃脑起来，情感丰沛地感叹道：“你所厌恶的那些东西，反倒给予了你自信与骄傲，让你觉得自己高人一等，让你觉得自己与众不同。像是一个坐过商业飞机的人，遇到只坐高铁的人，总会觉得对方没见过世面，却没想过，在坐过战斗机的人眼里，你依旧是个土包子。”

“怎么，按这个意思，你接种过比狂犬病疫苗更牛的疫苗？”江书夏眉梢微微挑起。

“那当然。”李云东撩了撩自己有限的刘海，非常潇洒地说道：“我接种过……恋爱脑疫苗。”说着还格外风骚地冲着江书夏抛了个媚眼。

“——”

江书夏深吸一口气，如暴力般直白地说道：“你脑子有病吧。”还忍不住用中指推了推眼镜的鼻梁部。

“啧啧啧，这你就不懂了吧？”李云东摇了摇手指，说道：“恋爱脑的危险程度，远强于狂犬病，它像是寄生虫般潜伏在地球上每个人的精神中，潜伏期可短可长，但一旦爆发，就是为爱不顾一切，为爱粉身碎骨在所不惜，伤己又伤人，对整个社会都会造成难以估量的危害。从这层意义上来说，在我这个接种了恋爱脑疫苗的恋爱虚无主义者来看，你接种了区区狂犬病疫苗而已，哪来的脸在我面前大放厥词，根本就是土包子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