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步一个酒楼,五步一座花楼,十步一间学堂,分别代表了扬州最大的三个势力——当庐酒坊、合欢宗以及山水书院。
其余两者不必多说,据魏无患所知,这个酒坊是扬州吴王的产业,据说遍布了整个九州,为吴王带来了数不尽的财富,堪称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一个聚宝盆。
有趣的是,扬州人爱酿酒,却不喜欢喝酒。真正喝酒的另有其人,多是些往来扬州的北方人士。据魏无患观察,本地人好像更爱喝茶一些。
小主,
“茶水有什么好喝的?苦了吧唧的,涩了吧唧的。也就早上漱漱口,醒醒神。真搞不懂为什么老莫他们都喜欢喝茶。”
嘴里这么抱怨着,一对亲密无间的璧人从魏无患身边走过,男子温文尔雅,书生气很浓,女子明眸善睐,眉眼间尽是温情。
回头看去,魏无患突然想起之前偶然听过的在扬州流传甚广的“四大志”,于是掰着指头回忆了起来:
“要捧山水圣贤书,要挎当庐梦生酒,要随合欢美娇娘,要登两地金恩榜。好像这四个吧?”
这是每一个扬州学子的毕生追求。
魏无患心里盘算到:当庐酒喝过了,但梦生酒却是买不起;圣贤书捧过了,可惜自己不识字儿。要说这两地金恩榜,自己大字不识一个也考不了状元,况且也有了师承,拜入不了山水书院。
到头来反倒是合欢美娇娘这一点,自己最早实现。虽然这大多是借了老莫的面子就是了……
不对!怎么说小爷也是追求过阿依古丽的人!怎么能说是借了我儿子的光呢!明明是小爷自己争气!对!小爷可太争气了!
不知是想到了阿依古丽那充满异域风情的面容,还是自认为压了“儿子”莫秦萧一头,意淫的微笑挂在了魏无患的嘴角,显得他整个人更加猥琐了几分。
向着那一对情侣的方向吐了一口唾沫,酸溜溜地骂上一句“狗男女”后,魏无患走过一个拐角到了一家书铺前。
这铺子也奇怪,莫说是楹联,就连招牌都懒得挂一个,就只是在门口摆了些近日流行的新书和报纸一类的。有几个胳肢窝里夹着书的孩童正停留在书铺前,几个脑袋挤在一起,全神贯注地看着新到的画本。
魏无患路过的时候伸长脑袋看了一眼,封皮上写着一行大字——《龙屠武戮新传》,可惜他只认得其中三个字,索性读成了《龙武传》。
“东家,两天前让装订的那本书好了吗?”
一进门,魏无患就扯着嗓子喊了起来,震得整个书铺都在颤。书铺人不多,大多是一些赶早的书生或来蹭书看的小孩,此刻都扭头不满地看向他。可魏无患脸皮赛城墙,他腆着脸打了个哈哈,径直走向了柜台。
“东家,我的书装好了吗?就是包个封皮再订一下用不着多少的吧?”
书铺老板是一个留着山羊胡的秃顶中年人,此刻正躺在柜台后,捧着一本话本小说在读。魏无患恰好能看到他油光发亮的头顶,正使劲儿憋着笑。
老板懒洋洋地抬起头,不情不愿地放下手中那本《龙屠武戮新传》。在身后的柜台上翻找了一阵,他拿出了一本没有书名的线装书甩在了柜台上,冷漠地抛下一句“七十文”后,继续躺着看书。
“七十文!?抢钱呢!”尖锐的惊呼声震得整座书铺都在抖,一层薄灰飘落,迷了老板的眼。魏无患拍着手中算的不得精细的书,不可置信地问道:“东家你抢钱呢?!这也没多精细啊!咋这么贵?书皮金子的还会书页金子的?”
老板揉了揉眼,敲了敲桌上的一张清单,不耐烦地说道:“包书皮二十文,修书边十文,黄檗染潢四十文。你自己选的,童叟无欺。”
“屁……”
一声屁还没骂出来,魏无患突然想起好像真的是自己要求的,当时豪言壮志说装订要用最好的,可一扭头就给忘了。
“四十文!给个新人价,我以后常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