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已经在路上了,地金的老罗也到了。两人把那些家伙卡死在边境上了。如果不是忌惮他们俩,那些家伙早就闯进来了。”
“好。有事联系。”
“珠络,南海那边怎么样?”
“镇压。”
“你方便动吗?”
“可以。”
“好!现在有空的人不多了,我让尚老二和尚老三顶一下,你赶去东海,不要轻易参战,只要在外围威慑其他想要掺合的人就行,尽量多救点人,家里几个小家伙你也看着点。等我处理完他们的那些外援就赶过去。”
“好。”
“小歌,小玄还有阿空,你们没问题吧?”
“没问题。我已经命令下去了,所有弟子都保持高度警惕,除了比较远的几个,随时都准备赶赴东海。”
“好嘞,唐大哥我先过去了,你多加小心。”
“贫僧这就和二姐赶赴南海,珠络师姐可先行一步。”
安排好了一切,东苍仙人已经赶到了森罗与九州的边境。他没有和白瑞会合,只是拜托他一件小事,便大摇大摆地破空而去。
与此同时,一颗头颅越过层层虚空,落到了这位号称无所不知的白泽面前。白瑞看向这个一头四相的怪异头颅,顿时明白了唐襄所想,一边继续威慑着对九州虎视眈眈的森罗妖仙,一边开始解析那神秘的一心无我·两界同法。
要下雨了。
空气开始变得沉郁,让人不免感到有些烦闷。分娩的时日将要到来,羊水也破了好些时候了,黏糊糊的液体流了整条腿,与不知何时划开的伤口流淌出的鲜血杂糅在一起,引来了阵阵蚊蝇。
钱琳之高耸且动得越发频繁的肚皮,不再允许她继续前进了。一片火海算不得什么安全的地方,但火焰烧过的地域,除了一片灰烬再无其他,是一个休憩的好地方。
往日最爱干净的女子此刻全然不顾肮脏与否,找了一处房梁与壁垒崩塌构成的犄角,肚子回避着仍有火星明灭的木材,终是力竭躺了下来。
能避雨、能躲藏,这已经是钱琳之能找的最安全的地方了。随着她躺下的那一瞬间,强绷的神经也随着崩断,猛烈的困意一波又一波地冲刷着脑海,眼皮一次又一次地闭合,却又一次又一次地被她强撑开来。
孩子,肚子里还有一个孩子。
母亲的本能告诉她,孩子出生之前,她不能睡。即使她已是强弩之末,可至少,至少要等到孩子出生才行。
她平躺在尚有余温的灰烬之上,肚中的痛一阵又一阵,或重或轻,或长或短,好似东海之上的潮汐,永不停歇。分不清汗水与泪水,亦分辨不出时间的流逝,钱琳之只是在坚持,苦苦支撑。
前不久还是黄花大闺女的她,哪里知道生孩子该怎么办。除了坚持,期待奇迹的降临,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祈祷那孩子懂事、机灵些,在母亲筋疲力尽之前可以获救,乖乖地从肚子里出来。
这也怪不得她。
钱琳之出身扬州钱家,一个以治学严苛而闻名九州的家族,曾在前朝史无前例地出过祖孙三人,共登黄门,依次位极人臣,尊列三公,故而有“三代大黄门”的美誉。即使现在有所落寞,却也是大乾朝廷上一股庞大势力。
出身这样的家族,钱琳之的家教不可谓不严,即使她不过是旁枝中的旁枝,仍然经受了诸多堪称迂腐的教育。别说什么生孩子的诸多事宜,出嫁前连异性她都避之不及。
在如今民风开发的鸿蒙,钱家此举自然饱受争议。但有趣的是,钱家出身的女子在大乾官宦间称得上是炙手可热,无不以娶得钱家女为荣,即使是旁枝子弟,也是如此。
钱琳之便是因为这个原因,才会远嫁东海,嫁给了那个从拒北退役下来,归乡养老的老实汉子,作为一个政治筹码来交好他身后的武将世家。只是这两个懵懂青年自然不知道家中老者的盘算讲究,在东海城过着与世隔绝的欢喜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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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夜,羊水破了。这个往日沉稳大气的汉子,继洞房花烛夜那天,第二次变得慌乱、手足无措起来。他七手八脚地把钱琳之抱上床,披着夜色找产婆和稳婆去了。
这一去就再也没有回来。
当火焰侵入家宅,当怪物在街道上肆虐时,当家中奴仆死绝,她忍着剧痛从后门跟着人群在城中躲藏时,他都没有回来。
他到底哪里去了?钱琳之一路上见到太多了,她心知肚明,只是不愿意相信。
“孩子,娘亲准备好了,无论怎么样,娘亲都会保护好你的。”
“孩子,你快点吧,娘亲可能撑不了多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