戌时中,一辆无任何标志的普通马车,孤零零的朝着城北而去。车内的四人除了孙媚儿是一脸的警惕之色外,其余三人则都是面带悲苦与不舍。良久之后,谢文姬看着头顶以肿大了一圈,面带痛苦表情的杨勉,轻声安慰道:“杨郎,事到如今,你也不要多想。到了城外,当先找个郎中看看伤势才好。”
“文姬,拖累你了!”杨勉此时心里各种情绪交织,听到谢文姬的安慰言语,只能苦涩的回应着。
如今,他成了丧家之犬,被那胡家逼着远遁他乡。这件事,是他来到这个时代遇上的最大变数,这也诠释了老生常谈的一句话: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也同样说明,怀璧其罪,如果你不能保护这璧,怀璧者才是最大的原罪。如今,杨勉只能背靠老鹰嘴山寨,以老鹰嘴山寨做他的后盾,以护住他怀里的壁。
回想来到炎朝不到两年的这段时间里,所经历过的点点滴滴,感叹之余还是感叹!他这一生就是这么具有戏剧性,当初因酒穿越到炎朝一个被驴踢了的混混身上,阴差阳错的认识了纪无双、赵世瑶、谢文姬这三位各具特点的美人,如今也是和他牵连最深的三个女人——赵世瑶还是算了,可望而不可及的空想,烧脑又浪费时间。
如今和纪无双、谢文姬都有了夫妻之实,本想着在江都这富庶之地,等待着纪无双处理好山寨之事后的到来,全家团聚过着富家翁般的日子。哪曾想到,天有不测风云这种只存在于偶发之事的情况,竟然出现在他的身上,如今只能灰溜溜的逃去做土匪了。
现在杨勉心里还有一个很大的遗憾,那就是在逃亡前不能与最该感恩的李保根一家人见上一面,就这样惶惶不可终日如丧家犬一样的逃了,也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再相见的那一日。想着想着,愧疚感不舍情终是难以释怀,泪水顺着脸颊慢慢滑落,透过车帘的缝隙,泪光里朦胧的江都北城门越来越近了,离着李家庄的距离却越来越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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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好,一路顺利的出了北城门,并没有遇上胡家护卫的拦截与守城士兵的刁难。马车内,一盏马灯亮着如黄豆般大小的火焰,昏黄的灯光映射在几个人的身上,身影在车厢里晃啊晃的。
直到出了北城门,孙媚儿警惕神情倒是明显松了下来,看她侧着脸盯着车窗外已然黑暗的官道不知在想些什么。驾着马的车夫是一位名叫黄叔,四十来岁的中年人,也是谢文姬父亲留下来的老人了,这是一个完全值得谢文姬信赖的人。浸了油的火把,现在的火光还能把路照的很清楚,只是不知道能坚持多久。
谢文姬的神情里紧张带着茫然,如今这一走,自他祖辈留在江都的基业,加上她这些年的打拼,算得上全因杨勉这次的事而放弃了。这在今天之前对于谢文姬来说,爱情、事业马上就要双丰收了,一切都朝着她最想看到的方向发展。而在今天的晚上,一切的美好皆化作泡影!以前的一切梦想也在这一刻破碎!如今这抛家舍业的痛、这种离开故土的愁肠,是难以一时消化掉的。
她那紧张又茫然的眼神,是对未来的不确定性而产生的担忧。前路漫漫其修远兮!只能随着这个自己愿意为他付出一切的男人走了,去追求茫茫中的前程了!
杨勉对于这种离家而又不知何日能回的感受是很清晰的,当初因酒而与父母妺妺成了天人永别,此生再无相见之期。当然这样的感觉与说法不适用于现在这个场景,但是以这个时代的交通条件和经济环境,很多人在离开家乡后,其最后的结果也是差不多的。只是觉得在同一片天下,在同一个国度里,心里总是有期望的。
马车默默前行,要越过前方三十里处的驿站后,还要前行五、六里才有一个小镇,那里是和空空儿约好相见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