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卿一愣,露出茫然的表情。
她垂着眸子,眼神有些空洞,白皙纤长的手指揪着被单,过了许久才缓缓抬起头望向萧頔:
“你认识厉害的催眠师么?”
她答非所问,萧頔也有点懵。
他挠了挠头,
“或许能联系到……但你想做什么呢?”
卧室门口,一道高大的人影站定,并没有进去。
而是无声地挪动脚步,躲到了卧室的视线死角处。
顾清焰惊讶地望向他。
傅妄烬稳稳地端着托盘,托盘里是言卿要的水和橙汁。
他腾出一只手来竖起食指,冲顾清焰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顾清焰心情有些复杂,但也只能点了点头,任由他偷听言卿和萧頔的谈话。
自从她在傅妄烬的手机里看到那些监控视频,心里顿时升起一股异样的感觉。
就好像……
一只被关在玻璃笼里的金丝雀,从外面可以看到她都做过些什么,而笼中的鸟儿一无所知。
顾清焰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应该提醒一下言卿。
在某种程度,或许言卿需要这样的保护;
但,哪个正常人能受得了如此密不透风的监视?
就像傅妄烬的爱,浓郁到令人心惊。
她忍不住想,如果有一天,言卿真的想离开……恐怕,这两人之间,起码有一个活不成。
思及此,顾清焰没忍住咽了口唾沫,在心里扇了自己一耳光——
乌鸦嘴!
人家明明好好的!
……
卧室里,言卿和萧頔的对话还在继续。
“你知道的,我之前回A大,被梁俞年催眠了。”
言卿淡淡开口,表情不辨悲喜,
“后来,他消失了,还把自家的房子送给了我——现在想起来,感觉像是某种补偿。”
萧頔沉默着点点头,示意她继续讲。
“我感觉……梁俞年在我的潜意识里留下了类似于思想烙印的东西。”
她揉了揉眼睛,神色有些疲惫,
“简而言之,我总是做梦,梦的内容也差不多。我……一直梦到在家里生活的场景。爸爸总是在厨房,哥哥一般在钢琴前……妈妈可能在读书、也有可能在插花。”
“可是,他们永远都看不见我,我也看不清他们的脸。其实我知道自己在做梦……我也很想在梦里回味一下过去。”
言卿自嘲地笑笑,
“但,不知道是不是梁俞年设置了什么,如果我在梦里触碰到他们,所有人都会消失……连同他们留下的痕迹都会消失掉。梦里只剩下我一个人,留在空荡荡的家里——”
就好像,她又一次失去了亲人。
“说实话,这对我而言,实在有些残忍。”
言卿的语气很平静,眼眸黑白分明,
“有些事我不会忘记,但也不想一直在梦里回味。”
萧頔一言难尽地抿了抿唇,“那,你是想……?”
“我想找个厉害的催眠师,把梁俞年留下的痕迹抹除掉。”
言卿的声音透出无与伦比的坚定,
“这是我的花园,不能长出别人的杂草。”
“呃……”萧頔有些为难地挠了挠头,“你想听听一个半吊子精神医生的实话吗?”
“好。”言卿点点头。
“其实,我不建议这么做。”
萧頔意味深长地看着她,
“有一点你必须明白,催眠是一件很危险的事,一不小心就会引发不可估计的后果。
“精神错乱都是轻的,我甚至见过一个案例,病人的意识被困在了深处,怎么都出不来……相当于变成了植物人。”
“其次,我很难想象,有哪个催眠师能比梁俞年更厉害。如果无法抹除梁俞年的催眠,反而把你的潜意识搅得更乱……这么做对你是百害而无一利。”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点——”
他认真地看着言卿的眼睛,
“言卿,你真的能分清楚,梦境中哪些是你自己的意识,哪些是梁俞年的思想钢印么?”
话音落下,言卿仿佛被点中了什么穴道,整个人陷入失神。
“我是想说,梦这个东西,很难判断引起它的因素。”
萧頔补充道,
“你梦到自己家里的事,其实也未必是梁俞年的手笔……也有一种可能,是你自己心里的执念在不断提醒着你,不要忘记他们。而梦境和现实总是有一道隔膜的,你无法想象出每个人脸上的细节——”
“所以,你的意思是,”
言卿轻声打断了他,脸上又一次浮现出茫然的表情,
“是我自己的……心境障碍?”
她说出“心境障碍”这个专业名词,让萧頔敏锐地意识到,言卿在心理学这方面是稍微懂一些的。
他也只能支支吾吾地苦笑,“这个……”
叩叩叩。
门口传来的声音让两人下意识地朝那个方向望去。
傅妄烬端着温水和橙汁走了进来。
“怎么用了这么久啊。”
言卿瘪了瘪嘴,眸中泛着水光,语气也不免有些娇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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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快渴死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