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学生便告辞了。”
“先生不必客气,请。”贵夫人起身相送。
钟逸退出厅堂,见那瘦高姑娘已等候在走廊上,忙上前行礼。姑娘不等钟逸走近,便已红着脸扭身离去。钟逸无奈,只好紧随其后,口中仍不停歇,随口说道:“玉珍姑娘,我叫钟逸,字鸣,你以后可以直呼我的名字。”
“知道了。”姑娘低声回应,脚步更加急促。
她并未直行,而是穿过东厢穿堂,经过一个天井,来到了屋后的花园。钟逸眼前一亮,满园的花红柳绿让他目不暇接;再远处,一座金碧辉煌、雕梁画栋的小楼矗立在万花丛中,如梦似幻。钟逸在花园中漫步,不禁对这个地方产生了喜爱之情,恨不得扑进花丛中,化作一只采花的小蜜蜂。即便不能成为蜜蜂,他也愿化作一阵风,掠过花朵,与花香花魂融为一体。婢女看见钟逸的表情,忍俊不禁,又觉得钟逸只是个孩子,无需害羞。于是,她的话多了起来,开始与钟逸闲聊。
小主,
两人边走边谈,很快从东边绕过大院后面,来到西面的一座小楼前停下脚步。小楼上下两层,雕花窗户镶嵌着水晶,明亮耀眼;楼内静谧无声,不见人影,不闻人声,大门敞开着,让人一眼就能看见厅堂上的布置。厅堂上首挂着一幅对联:私心一角存天地,公义何曾问春秋。横批是“听花小筑”四个大字。
钟逸对这幅对联大惑不解,心中猜测了几种可能,仍觉得不太合适。于是,他忍不住问玉珍姑娘:“私心与公义,存天地与问春秋,这与听花小筑有何关联?”
“我可不懂这些,这都是老爷写的。”
“噢,你家老爷是做什么的?”
“这你可别问我,以后你也最好不要多问,我是为你好。”
“多谢姐姐!”
“玉贝、玉珠。”玉珍姑娘不理会钟逸,向屋里娇声呼唤。
“是玉珍姐姐吗?是夫人找我们吗?”厅门口闪出一个身材高挑、圆脸的姑娘,约有十四五岁。她一眼看见钟逸,粉脸立刻涨得通红,忍不住低下了头。
“夫人吩咐,以后我们府中的先生就住在听花小筑。你们要好生侍候先生,不可怠慢,如有需要直接找我说,或是向夫人禀报。”玉珍看见婢女的表情,漂亮的粉脸上立刻浮现出三分不悦。
“玉珍妹,这里只有老爷才能居住。”厅门里又闪出一个敦实的姑娘,年纪可能超过十七八岁,表情沉着冷静,秀丽清爽的脸上还带着几分严肃。
“夫人这样吩咐,我只是带先生来住。”
“好吧。先生请进。”年长的婢女注视钟逸片刻,面色转和,侧身站在厅门边,躬身伸手虚引。
钟逸转身面向玉珍姑娘,优雅地拱手致谢,随后才向另外两位婢女致以问候。
玉珍姑娘轻声呼唤钟逸,低语道:“先生在此间最好勿要随意走动,尤其是南边,若无召唤,切记勿往。”
钟逸一时未能领会其意,正欲追问,却见玉珍姑娘已转身离去。
“先生,请入内。”年长的婢女再次礼貌地邀请。
钟逸谢过之后,步入厅堂。厅内陈设简约,仅上首置有几案与座椅,别无他物。壁上悬挂着几幅唐时名家的字画,如韩、柳等大家之作,透露出浓郁的文化气息。钟逸在左侧椅子上落座,察觉到年长婢女面色有异,顿时恍然大悟,笑道:“我只是暂住于此,或许有些失礼之处,还望姑娘海涵。”
“先生既然入住此楼,楼内一切自然可随意使用。”
“如此甚好。”钟逸心中暗自思量,也不再过分客套。
恰逢此时,年幼的婢女奉上香茗,钟逸毫不客气地接过,大口饮下。不料腹中饥饿难耐,一口茶入肚,竟发出“咕咕噜噜”的声响,令他面色通红,尴尬不已。两位婢女初时未明所以,片刻后恍然大悟,却又不敢笑出声来,那忍俊不禁的模样煞是娇美。
“我、我已经三日未曾进食了。”钟逸尴尬过后,坦然自若地说明了自己的境况。
“玉贝,快去取些糕点来。”年长婢女笑道。
年幼婢女连忙忍着笑,红着脸匆匆离去。
“姑娘应是玉珠,我以后便直呼其名了。我姓钟,单名逸,字鸣,姑娘随意称呼便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