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放心道,我这还是占便宜了?这做“尸”的名目着实有些吓人,但若能一观《祭侄文稿》,倒似也值得。道:“只是不知贵族祭奠乃在何时?”
颜直之道:“小友来的太巧,我族大祭,就在后日。”
沈放心道,如此倒巧,多留一日,我还忍得,又道:“不知这做‘尸’的章程还有什么。”
颜直之道:“尸祭乃是缅怀先祖,如今之族,多是办的差了。如今人尸祭,寻人扮作先祖,引尸进庙,请尸安坐,尸在庙中享用贡品,主人还向尸献酒。待尸答谢,再言祝福之语。主人送尸出庙入堂,照例家人敬酒。礼仪过后,众人分食尸吃过的贡品,便当得了先祖福佑。此法早失与天地先人沟通之道,沦为吃喝之宴,致有尸位素餐之语,大谬,大谬矣。”
沈放道:“不知贵族又是如何。”
颜直之道:“我族大祭,亦是一台大戏。寻戏子班子,演我先祖事迹。扮尸之人,扮作先祖,沉浸其中。”
沈放一怔,道:“这个演戏的功夫,晚辈实在欠奉。”暗自摇头,他脸皮虽厚,大庭广众之下,扮作人家先祖,不是颜回,说不定就是颜真卿。装模作样演戏,自己岂不要尴尬至死。
颜直之笑道:“小友莫要担心,扮尸之前。你要事先服下迷魂之药,届时你浑浑噩噩,也不需你做任何事。与古之尸祭差不多。我问过三位扮尸的同族,都说就如同做了一梦,醒来迷迷糊糊,只觉有趣。”
沈放神色微变,他也有些迷惑,眼前这两人,是真有其事,还是做了个局,就等着他往里面钻。
他看王独鹤,王独鹤却也正含笑看他。
沈放把心一横,这两人一个年岁过百,一个瞧着也是大儒,自己又有什么好骗,道:“好,若是先生不嫌弃,晚辈愿充这一具‘尸’。”
王独鹤呵呵笑道:“无需如此壮烈,你先前不是说,若有机会,也愿一效薛伟化鱼故事。如今机会就在面前,老夫保你不亏。”
颜直之呵呵一笑,道:“薛伟化鱼么,倒也贴切。”
王独鹤道:“既然如此,那你们家那东西……”
颜直之道:“也罢也罢,既能得王公青眼,小友又肯帮忙我宗族大祭。我还吝啬什么。两位随我来。”
前面一个下人提灯引路,带两人穿廊过阁,连过两重院落。来到一处大堂之前,门前两个人高马大的汉子拿钥匙开门。入内却是一间供奉祖先牌位的灵堂。
点香拜了几拜。再向堂后,去左上角,墙上一处机关。搬动机关,一面墙移开,现出一道向下的门户。循台阶往地下走两丈,又是一道铁门。铁门后又是两个精壮汉子,半夜三更,双目仍然炯炯有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