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俊嘿嘿道:“如何不是。”但毕竟郭倪乃是东线位列一二的长官,他也不敢过多言语,言归正传,道:“将军得令,反要更早一日奇袭。自那一战起,我便跟随将军。将军带领我等八十七人,饱食一顿,对我等说道,人生在世,忠义而已。金人欺我百年,哪家没有血海深仇。今日为列祖列宗复仇的时机到了。”
“泗州有东西两座城池,将军给树枝穿上衣服,又布旗帜,假装埋伏在西城外林中。自己带我们翻越陡山,夜袭东城南角。将军身先士卒,捷足先登,第一个爬上城头。敌人多半还在酣睡。我们杀敌数百。将军又叫人大呼,城破了,城破了!敌军半夜搞不清状况,乱作一团,争相逃命,我们一鼓作气拿下东城。”
“东城既破,将军说,当一鼓作气。叫城中百姓跟随,带着我们直奔西城。到了城下,将军叫人喊话,说你们已被我军包围,都是大宋同胞,中原遗民,速来归降。天还未亮,敌人看我们黑压压一片,不知其实都是百姓。里面的淮平知县也是个有气节的,当即献城投降。郭大人的主力才刚刚赶到,泗州两城已经被我宋军占领。”
说到此,哈哈大笑。
沈放也笑,道:“将军这仗打的迅雷不及掩耳,何处不也是打了他郭倪的脸。”
许俊道:“谁说不是。郭大人到了,犒赏将士,也是高兴。这取泗州的功劳报上去,还不是他拿大头。当即拿出御宝刺史牙牌,要授予毕将军。将军却是坚决不受,说黄河以南有八十一州,如今夺回泗州两城就得到一个刺史的官职,以后还用什么来赏赐?哎,我家将军太过耿直,郭大人分明是借机拉拢,我家将军偏要推托。”
沈放道:“将军如此年龄,岂会不懂,不肯同流合污而已。”
许俊连连点头,道:“小兄弟,你是真知我家将军。泗州一战,将军总算扬眉吐气,一战成名。郭大人再不好令将军闲置,便命将军攻徐州。还是只给四百八十骑兵。其实他已派自家兄弟郭倬和李汝翼带十万人攻取宿州,又叫陈孝庆带一万军为援。叫将军攻打徐州,不过是要牵制金兵援军。”
“将军刚到虹县,就遇到郭倬、李汝翼的败军!十万大军啊,不但没拿下宿州,反被人家打的丢盔弃甲。这郭倬简直不是个人!自觉带兵是宿州守军十倍,轻敌嚣张。攻城之时,先是担心来助阵的义军先登得功,竟朝自己人放箭。气的支援的义军立刻离开。然后又将军营设在低洼处,结果老天也看不顺眼,降下大雨,营房被冲垮。敌人又趁机火烧粮草,一夜之间,我军没了帐篷,吃的也没了。饥寒交迫之下,军心已经动摇。郭倬这厮,还在犹豫之际。金军出城夜袭。他自己慌乱,率先逃走,三军没了指挥,兵败如山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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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放连连摇头,气道:“如此饭桶,贪生怕死之辈,也能领军!”
许俊道:“更气人的还在后面。金兵不过五千,郭倬败军,除却死伤逃散的,还有七万。七万人竟被五千人追的仓皇逃窜。金兵自己知道不是对手,派人给郭倬送信。要郭倬交出田俊迈将军。这郭倬当真不如死了算了,如惊弓之鸟被吓破了胆,竟然真的骗了田将军来,绑缚了交与金人。我家将军与田将军交好,听到此消息,气的在账中破口大骂。我跟他年余,那是将军最生气的一回。”
沈放道:“我听说这郭倬八月被斩于镇江,他兄弟为何没事?”
许俊道:“这我怎知,郭大人朝中有人呗。将军气恼之后,叫我等火速驰援,驻于灵璧。又去请驻扎在凤凰山的陈孝庆支援。陈孝庆也是个废物,说既然宿州不可得,还是抓紧撤军。随后郭大人令到,也是叫陈孝庆撤军。这厮也立刻逃之夭夭。毕将军对我们道,金人狡猾,杀了田将军也不会止步,不过是试探我军底线。见我军软弱可欺,一定会跟着追来。将官有罪,七万兄弟何辜。咱们奉招抚的命令攻取徐州,借道到此,我宁死在灵壁的北门外,不死在灵壁的南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