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跟喻恩书的两个弟子似是想起什么,脚步忽慢。前面喻恩书听身后同门放缓,也不敢独自追去,回头气急道:“怕什么,快追!”
萧平安却已跑远。这一剑受伤不轻,再不敢恋战,借着巷子繁复,到处是废墟,埋头奔逃。他发力狂奔,直接穿过断墙破屋,一口气跑出里许。不闻身后声响,这才止步,倚着一道矮墙坐倒。
就觉右边裤管里都是湿的,连鞋子里也湿的打滑。先点了腿上“居髎”“环跳”“髀关”几处穴道。他疾驰之下,大腿上疮处抽动,血流不止。几处穴道一点,出血也不过稍缓。撕块衣服,紧紧裹住。
点穴止血,多是用于内伤出血。他受这一剑,纯属外伤,只能压迫止血,点穴不过是降低周遭动脉流动。先前不敢施为是怕点穴之后,奔走必受限制。
此际草草裹扎,也不敢久留。先前血流不止,路上自好追踪。顺着墙根走出十余丈,又穿过几所民宅,这才又躲入一间屋内。
他选的这个地方正对一片完全烧毁的废墟,敌人若从前面来,老远便能看到。
在窗边躺倒,这才觉得筋疲力尽。心中懊恼,萧平安啊萧平安,你当真是个猪脑子。大哥教你多少回,对敌人宽厚,就是对自己无情。今日你可算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他行了一夜,目不交睫,又与人恶战一场,虽是短促,也是损耗巨大。眼下不能动用内力,坐了一会,便觉眼皮越来越重。
昏昏沉沉之时。忽见沈放奔自己而来,心中纠结,正没理会处,却见身后还跟着一人,正是燕长安。心中激怒,陡然睁开双眼,却是一梦。
看日头刚刚升起,自己竟是已经睡了半日一夜。痴痴发了会呆。看腿上血流已止,伸手推拿,先松了穴道,又将布条拆开,新换一条敷上。碰到伤处刺痛,也叫他龇牙咧嘴。
靠在墙上歇了片刻,只觉腹中饥饿。念头一起,肚子里登时骨碌碌一阵声响。可环顾四周,哪里有什么能吃。自窗上取了团雪,吞了几口。冰水入腹,反是饿的更加狠了。
正待起身,忽听后面巷中脚步声响,两人急匆匆行来。
萧平安心念一动,这两人脚步轻盈,武功也是不弱。暗叫好险,好在自己醒的早,否则适才疲惫,呼噜不小,来人不知是敌是友,或就惹祸上身。
两人匆匆忙忙,越来越近,一人道:“别跑了,你究竟看见什么,见鬼一样!”
萧平安心念一动,说话之人,声音有些耳熟。忍不住探起身来,自窗缝往外看。谁知右腿不吃力,微微一晃,额头已在窗上轻轻碰了一下。他自己也吓了一跳,连忙呆立不动。这一下声音极小,来人未必听到。
果然外面两人脚步不停,径直从后面越过。另一人不耐烦道:“叫你别问,还问!”
萧平安松了口气,听两人脚步声渐远。又坐了一会,慢慢起身,正待从破墙出去,忽听门外极轻的足底踏雪之声。立刻警觉,自己方才那一下还是露了行迹。这两人也是狡猾,装作未闻,却悄悄从侧面绕了过来。若不是外面有积雪松软,自己贸然出门,只怕就要遭了暗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