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就在此刻,剧变陡生。
挡者披靡,自冲入敌阵就一直未曾止步的骑将前锋停下了。
二十步开外,一员宋将挡在这一队骑兵之前,真的就一个人,手持一把巨大的陌刀。他身后空空荡荡,他已是这三千侧翼的最后一个守卫。
三千人的队伍都被穿透了,谁会在乎一个人,即使那人手中的陌刀大的不像话。
陌刀就是汉时的斩马刀,叫金军闻风丧胆的另一件神兵。锻铁为身,百炼精钢为刃,锋利无匹,无坚不摧,可斩马首。寻常的斩马刀,长七尺,刃长三尺,柄长四尺。
眼前这人所持却是足足大了一倍,柄还是四尺,锋刃却达五尺,更是宽了一半,宽阔的刀身如同一块门板。寻常陌刀六斤,眼前这一把刀至少也要三十斤开外。
一路带队风驰的金将乃是军中有名的勇士,他一眼便看出这人的不凡。但他不假思索,一夹马,直冲而上,再可怕的人也只是人,没有人能挡住两千斤重飞驰的战马。即使这个人是铁,即使这个人是钢,也会被高高抛起,撞个稀烂。
他相信那人一定会退开,他们已经成功了,六百骑打穿了三千人,一个人的坚守已没有任何意义。
螳臂当车!
那人没有让开,相反他朝着战马直冲过来。
骑将身子伏在马上,双足紧压马镫,又为座压下的大山增加了几分力气。
黑色的战马已经疲惫,但它的四肢仍然有力,连续两个月精心的喂养,给了它一身的厚膘,它的皮毛黑的发亮。滚烫的热气从它的两个鼻孔里喷出,连太阳的温度也要败退,它的四蹄踏在地上,大地也要颤抖,它无可匹敌。
然后在它那漆黑的大眼中,闪过一道亮光,如同闪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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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场上不知道有多少人注视着这一幕,一个人挡在飞马面前,如同螳臂当车的那只螳螂。曾经的那只螳螂挥舞的也是两把与体型极不相配的大刀。
下一刻,那匹马忽然分成了两半。自马前胸直至马尾,一匹马整整齐齐分作两截,同时被斩断的还有骑将的两条腿。
没了上半截的马还在朝前冲,前蹄刚刚落地。它的上半身都没了,飞驰的四足之上忽然失去了平衡的力量。半截马身自中间瞬间扭曲,在旁边之人的目光之中,马的两只后蹄忽然赶上了两只前蹄,“嘭”的一声,血光爆起。
在它身后,它刚刚跑过的地方,它的上半身连带着它的主人还留在空中,如同被遗忘了的断了线的风筝。整个马头都好好的留在胸前,一瞬间它以为自己真的变成了风筝,它飞了起来。不是寻常跳跃时短暂的离开地面,而是高高的飞起来,高的感觉不到身下的一切。
血和内脏似是在短暂的停顿后一下子喷涌出来,马尸坠地,方圆一丈都是鲜血,而五丈之外,才是另一滩触目惊心的血红。
那骑将双腿齐断,但还没有死,他从马背上飞出去,在空中他甚至还看了那人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