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想也是好笑,沈放初闻此会,还是从栾星来嘴里,谁知与会的只有栾星回一人,根本没有他的份,却不妨碍他在沈放面前说来说去,此人性情,当真是又讨厌又有趣。沈放也不隐瞒,道:“说来惭愧,这块牌子乃是昨日好容易求来。”
栾星回笑道:“听说沈兄弟深得财神器重。”
沈放连连摆手,道:“哪里,哪里,与先生不过数面之缘。”
一人呵呵笑道:“财神爷何等身份,寻常人便是想见上一面,也是千难万难,偏生有些人还不知足。”一锦衣公子大步而来,在沈放身边坐下,正是林怀风到了。
沈放对魏伯言既有感激,更有敬佩,但对此人又实是知之甚少,问道:“不知财神这称呼,究竟是因何而来。”他与魏伯言初见,魏伯言自己似乎对这个称谓很不愿意结纳。
林怀风笑道:“自然是因为他有钱。”拍拍坐下蒲团,笑道:“咱们足下这书院,还有半个燕京城的地皮和屋舍,都是财神爷的。嗯,临安少些,有个三份之一吧。”想了一想,又道:“其他地方,有的多些,有的少些,普天之下,大江南北,不管盐、铁、丝、麻,茶、饭、油、盐,最少也有三成的生意要过财神之手,你说这是多少?他不是财神,谁是财神?”
沈放也是吓了一跳,他见魏伯言衣着朴素,出行也少坐车马,临安的宅院也是貌不惊人,虽知这是人家富而不奢、贵而不骄,但也绝想不到生意竟是做的如此之大。天下百业的三成,那是多少,怕是大宋大金,一国的岁入也是不及。也是有些难以置信,道:“如此说来,倒比林兄家的生意还要大了。”
林怀风哑然失笑,拱手道:“多谢沈兄弟抬举,我们家跟财神爷一比,连讨饭的叫花子也算不上。”正色道:“沈兄你是不知,财神爷一年总要去临安几回,断断续续,你猜家父总共才见过几回?”伸出三个手指,道:“三回。”又曲起一指,道:“还有一回根本没说上一句话。”
望望沈放,意味深长道:“沈兄弟,你能得财神爷青睐,当真是天上掉下来的福分。若是传了出去,只怕几大商行的龙头都要在你府前排起队来,只求能见面送你点东西。”
林怀风不知是有意无意,一边将财神捧的很高,一边不断强调沈放被其看中。
一旁栾星回道:“财神之名,在下也是如雷贯耳。只是来中原不久,却是有些不懂,他一个商贾,如何能有如此大家业。听说就是与权贵相交,也是爱理不理。”
云锦书道:“栾兄有所不知,世人皆知陶朱猗顿,却不知魏先生之能,纵不能超,也是伯仲之间。”
栾星回笑道:“那不是圣人了。”
说话间,战青枫、雷武龙、欧阳宗言几人也相继到来,都在云锦书左右落座,战青枫看了几眼,才在林怀风身侧坐下。
云锦书与几人各自见礼,半分也不马虎,待几人落座,才又道:“圣人自然不是乱说的,魏先生家中世代行商,生意本就做的不小。但传到魏先生手上,家业想是与如今的你们林家,还是相距甚远。魏先生乃是商道奇才。据说他五岁之时,路过集市,见一卖桃子的老汉在路边哭泣,便上前询问。那老汉见他年幼,也不理他,倒有身边人帮他解释。这老汉种了十余亩桃子,今日结果又大又甜,本想卖个好价钱,谁知前日忽遇大风冰雹,半数果子都被打落,残留在枝头的也是伤痕累累。无奈运到集市来卖,因为坏了品相,即便价钱已是极低,一日下来,也没卖掉多少,想到家中还有万斤桃子,过不了两日就都要烂掉,血本无归,因此悲泣。”
“魏先生见状,就上前道,这位老丈,小儿愿以五千文,买你万斤桃子,也不需你动手,我自上门带人采运,你看可好?要知好的桃子,市价两文一斤,他这价钱看似无理,但这老者桃子都已破损,不消两天,都要烂完,这五千文钱,当真是救苦救命的价钱。老汉闻听,喜出望外,却又见他年幼,不敢相信,只道莫来消遣老儿。魏先生道,我是魏家的人,你若是不信,咱们可以立下字据。魏家当时虽远不如今日,但在当地那还是首屈一指。魏家的小少爷,月份的零花钱也不止这个数。老汉这才大喜,他也不识字,哪里立的来字据,就说了住处果园,约定明日前去交易。
“第二日,魏先生带了十几个人,驾着七八辆马车,如约而至。到了果园,却见已经有人在收果。原来城中有做果酒的商人,知道雹子坏了果园,都知有利可图,都来下乡收购。见老汉家果子又大又好,便要买下。老汉说已经许了魏家小少爷。那商人笑道,魏家小少爷不过五岁,哪里懂什么生意,纯粹糊弄你玩。我来问你,你们定字据了没有?他明日定不会来,有钱人家的少爷逗你开心,他敢说,你倒也是敢信。今日我出五千零一百文,帮了你这可怜人罢。那商人巧舌如簧,说的老汉也是信了。收了定钱,立了文书,便帮着人家收桃。魏家的下人一听,老汉竟敢自作主张,叫自家少爷白跑一趟,都是勃然大怒,就要动手打人。魏先生劝道,我等确实未立字据,空口无凭,也怨不得老汉,带着众人回去了。”
欧阳宗言道:“这魏先生倒真是好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