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聊的投机,只因沈放进来,借着引见之机,就对李壁、单翃衣两人低语一句,说的是:“咱们进了贼窝,此乃江洋大盗,本领高强,咱们人在屋檐下。”
李壁眉头微皱,却也心领神会。他堂堂一国宰执,倒也识得大体,能屈能伸,与个江洋大盗,也是融融洽洽。福运号上惊心动魄,那一干武林豪杰,可一个也没把他这个参知政事放在眼里。
单翃衣心中,却把沈放家亲戚挨个问候了遍。此间倒确是有热茶美食,暖炕看来也不缺,这可江洋大盗是个什么章程?福运号上惊心动魄,还没玩够不成!
司徒晓峰能练到灌顶境,在玄天宗执掌最重要的山东两路,岂是泛泛之辈。谈天说地,也是学识渊博,见地不凡。
沈放面上淡定,内里却是如坐针毡。按照约定,龙雁飞三人晚上两个时辰。若无自己提醒,怕真要一头撞进这宅院来。自己并无所谓,但燕大叔说了,龙雁飞不能死。
坐席之间,司徒晓峰看也不看自己一眼,但自己想破此局面,却是难如登天。灌顶境什么本事,他是再清楚不过,同是灌顶境,燕大叔与自己过招,跟猫拿耗子也没什么不同。别说司徒晓峰,就连那个应门的老翁,此际也是变了模样,一双眼精光四溢,显也是个高手。
耳边听李壁两人还在说话,司徒晓峰道:“我有一事不解,也想请教大人。”
李壁道:“请讲?”
司徒晓峰道:“为什么你们读书人都觉得大宋能胜过大金?”
李壁沉吟片刻,方道:“中国者,聪明睿知之所居也。万物财用之所聚也,贤圣之所教也,仁义之所施也,诗书礼乐之所用也。夷狄之人,贪而好利,被发左衽,人面兽心。文明不息,薪火相传。”
司徒晓峰道:“大人是说金人粗鄙么?所谓弱肉强食,麋鹿温恭,猛虎粗悍,可两者相遇,活下来的岂不总是猛虎?”
李壁道:“那是麋鹿多,还是猛虎多呢?”
司徒晓峰道:“那自是麋鹿多。可虎也不少。”
李壁道:“正是,鹿以温善而长,其亡于虎兴于己。虎以贪婪强悍而短,不亡于外而亡于己。君见如今猛虎泛滥,时之乱也,其未亡,时未到尔。”
司徒晓峰微微颔首,又道:“这文明究竟何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