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德斯坦因现在没有任何依靠,很愿意相信医生的判断,但先入为主的想法还是在“相信”面前筑起了一堵看不见的墙壁。
奥珀的脸是被阻击队的士兵砸碎的,不管这些人是意大利人还是奥地利人,他都没办法完全相信对方,还会在心里默默怀疑对方是不是在存心报复:“我看他的呼吸还挺好的,为什么要做这种外科操作?”
“他自己都承认呼吸不畅了。”
卡维拿到了器械箱,按照平时的工作习惯,无视了门德斯坦因的建议:“淤血开始堵住喉咙了,他需要立刻做气管切开。”
“不做插管么?”达米尔也是实诚,直接问了一个不该在这时候问的问题。
卡维转脸瞪了他一眼,连忙解释道:“插管需要仰头张嘴,他上下颌骨都碎了,舌头又有后坠,嘴里还有积血,根本没办法做插管。”
达米尔冈马上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连连点头:“原来是这样,学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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搞定这边,卡维又看向门德斯坦因,按照应对家属的方法,开始使用一些略带“恐吓”的话术:“颌面损伤并不少见,我就亲眼见过被砸三小时后突然出现呼吸困难的病人。因为没有接诊的医生没有及时做气管切开,他不到一小时就死了。”
门德斯坦因眉头紧皱,显然是被唬住了。
奥珀是他的老战友,一起从士兵慢慢爬到了现在的位置。受伤就已经让他很难受了,要是连命都丢了的话,他绝对无法接受。
只是一瞬间,这位普鲁士上尉的眼神就发生了常人难以发现的变化,不过卡维还是能从对方语气和态度上发现这一转变:“好吧,我愿意相信你,我替奥珀做决定,同意做伱刚才所说的气管切开。”
“达米尔,给我手术刀”
“先别急。”门德斯坦因打断了他的话,“在手术之前,我需要和你说清一件事。”
卡维:???
“我没别的要求,只希望你能搞定奥珀中尉的外伤。”门德斯坦因轻轻拍了拍自己老战友的腿,像是在宽慰他一般对卡维说道,“他是我的老战友,我不希望他出现任何意外。”
卡维不得不感叹,在现代医学发展初期,医患关系还是挺不错的嘛。
虽然对方是敌对军官,手里还有枪,并且还当面进行死亡威胁,但对比他以前遇到的种种带刀偷袭、直接殴打、茫茫多的法院传票甚至上升到对家人的威胁,门德斯坦因至少够直白。
卡维就像个历经各种磨难的老僧,对这种威胁没有表露出任何害怕的情绪:“我尽力而为。”
“请吧。”
“不过我没办法做麻醉。”卡维说道,“那位伤兵情况更严重,省不下乙醚了。”
“没关系,只要和他说是给奥珀用的,他能忍”
见自己的战友如此说话,奥珀艰难地抬起手臂拉住了他的袖子,紧接着便是连连摇头。此时的摇头幅度明显要比刚才大得多,生怕门德斯坦因看不出来:“一点.没.事.”
也许是肌肉用力和艰难说话的缘故,在麻醉上争到了主动权后,奥珀的呼吸频率比刚才又快了一些。躺平后简单的呼吸已经无法满足自己的肺部,需要用力呼吸才行。
不用他多说,卡维也能看出他胸腹部的起伏:“切开肯定很疼,但你还是得忍忍。”
奥珀点点头:“来”
他也不愧是在前线拼杀的军人,同样的气管切开,在拉斯洛的身上和在奥珀身上所展现出的反应截然相反。虽然个体对疼痛的感觉不同,但当疼痛达到一定程度后,这种差距其实不算大。
拉斯洛当初差点疼得晕死过去,可奥珀却靠着紧绷肌肉硬生生扛过了手术刀片的切割,一声都没吭。
“好在颈部没有受伤,还能摸到中线。”卡维在达米尔冈的帮助下快速分开肌肉,暴露出了气管环,也顾不上其他直接一刀切下,“纱布,止血钳。”
话音刚落,气管里一些血性分泌物就随着气流喷了出来。
“上尉,你别紧张,没事的!”卡维立刻稳住了站在一旁极其担心的门德斯坦因,手里快速用纱布吸走分泌物,然后在一片血红色中用止血钳仔细分开了切口,“羊角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