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尔沃的降级让会议室内气氛非常压抑。
在医学界从来只有主刀医生自降身份,临时去做助手,因为只有这样才能给学生练习和出头的机会。还从没见过哪个医疗机构会把一位主刀医生降格为助手,这种做法非但没有好处,还会严重打击医生的自信和士气。
卡维当初也有这个顾虑,但考虑到改革必然会影响一部分人的利益,所以也就是释然了。
为了缓和矛盾,他特地给评分系统做足了空间,错误只扣1分,赞赏一次就能拿到3分。只要安安分分按他的军医手册指导来工作,就算没什么天赋拿不到称赞,只扣分也不足以扣到15分以下。
助手里要真有人能在没有出错的情况下得到两次赞赏升到16分,那也足以说明他的价值,给个机会也未尝不可。
理论上只有当这两种情况同时出现,才有可能启动换人机制。而真到了那个时候,按照卡维之前的预测,怎么也得是战争中期阶段才需要考虑的问题,助手们已经积累了相当多的病房和手术台工作经验,换人并非不可行。
谁能知道,这位从因斯布鲁克应召入伍的外科医生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惊喜。
才刚开战没几天,分数已经掉到了12分,这还是卡维收着手才扣的分。要是按照原先工作的三甲外急标准,如此表现都够给他开除三次的了。
但在众人眼里,评判外科医生的标准还在原来的地方,德尔沃的表现并不算差。
从26日下午到昨天晚上,他一共做了9台腹腔大手术,清创截肢更是无数,没功劳也有苦劳。这时候直接把他的分数扣到这个地步,甚至还把人换下主刀位置,实在有些说不过去。
台下看着已成定局的演讲台,众人开始小声议论了起来。
大家都是三四十岁的外科医生,虽然来自奥地利各地,互相不认识,但刚开始的目标都一样:服役报效帝国,然后拿到自己该得的奖励,顺手积累一波资历,等重新回到原来的医院,身板儿也能硬一些。
只是在维也纳反复见到了卡维的手术之后,他们的目标才有了些改变:再原有的基础上,跟着学习一些更先进的外科技术。
“你们是以手术多少来形容外科医生好坏的?”卡维对这种想法很不理解,“主刀的手术做得多了,他就有资格待在这个位子上?那我可能只够去前线当随军医生,因为我主刀的手术数量肯定无法和你们相比。”
“这样直接降格他的主刀位子,是不是应该请示一下军医处,或者外科总医师?”
“尹格纳茨老师的要求比我更严格,好在他不管这种事。”卡维直接否定掉了他的一个选项,然后说道,“至于军医处,我有国王的授权,可以无需向艾丁森老师汇报,况且这家医院的院长是我。”
主刀和助手并不是普通公司的职位升降级,没有外人看的那么简单轻松,因为想要再次从助手爬上主刀的位置将会困难重重。
即使真有这种情况发生,能否重新拿起手术刀还要看卡维的脸色。此时看着萨尔森从研讨会后方座位上起身,快步来到台前,一时间人人自危。
既然从主刀撤到助手无法避免,台下那些医生就希望阻止另一个决定。
毕竟一个刚从医学院毕业,只在临床工作了不到一年的小助手,突然升格为主刀医生,对谁都没好处。他们也不禁打了个大大的问号,这真的可以吗?
“当然可以。”
卡维这次没有和他们掰扯规则或者工作态度之类的东西,而是直接摆出了实例:
“奥地利外科学院瓦特曼院长,维也纳大学医学院毕业后三个月拿起手术刀,做了第一台截肢手术。他的儿子,也就是现在的外科总医师尹格纳茨老师更狠,在读博士阶段就已经展现出了惊人的外科天赋,拿下了人生中第一例截肢手术。”
台下对这种实例直摇头,这对父子毕竟是奥地利百年一遇的人才,实在没什么普遍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