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尔斯是整台手术的边缘人物,做的是传递器械工具和其他杂活,经常离开手术台。而其他人的注意力也都在手术区域,如果没特别重要的事儿根本不会看他。
如果希尔斯脑子愚笨一些,没有意识到掉落会携带细菌,或者自私一些,亦或者要面子一些,选择不吭声,这样一小块髂骨骨瓣的失手掉落根本不会引起别人的注意。
只要简单地蹲下捡起,就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当个局外人。
到那时,触碰到脏毛巾的骨瓣就会带着密密麻麻的细菌进入老元帅的椎间盘,原本可能只有两三成的感染几率会被放大到百分之百。至于路德维希是否能扛过椎间盘感染,一切都会成为未知数。
外科手术不怕遇到问题,就怕遇到问题不说闷着。
现在希尔斯很直白地说出了自己的错误,没有逃避,那一切都还有回旋的余地。
卡维教过无数学生,知道这时候一个劲骂人虽然有用但容易打击到自信心,但不说两句又会让对方觉得问题不严重,所以语气、态度和后续的操作方式都很重要:“怎么掉地上了?”
希尔斯自知理亏,解释道:“拿的时候手滑了”
“掉哪儿了?地上?”
“没碰到地面,掉在毛巾上了。”
“.骨骼手术对无菌要求很高。”卡维只是抬头看了眼他手里的骨瓣,就继续手里的刮骨质操作,“这在之前的尸体解剖练习中我就反复强调了,做不好无菌操作是没资格给元帅做手术的。”
相比现代外科手术台上实习生的待遇,这句话已经非常软了。
可希尔斯好歹也是格雷兹医院的主刀医生,卡维等同于以住院的身份去说一位高年资主治,话自然就显得很重。好在这里不是手术剧场而是元帅的卧室,周围没别人,算是保住了他最基本的自尊心。
“是我的问题,刚才视线和动作错开了。”希尔斯承认了错误,“现在该怎么办?”【1】
对于骨骼,在场四人做过的也就是三种处理,一是截肢,二是钻颅骨,三就是骨折接骨。里面没有一种严格意义上的骨骼手术,更没有处理过如此精细复杂的脊柱手术。
在他们眼里,手术本身就是盲区。
希尔斯毕竟有好些年的临床经验,卡维不可能追究他的错误:“先找生理盐水冲洗一下,是冲洗,不是放在里面浸泡,不然整盆水都得倒掉。”
“然后呢?”希尔斯猜中了开头。
“然后拿稀释的亚甲蓝。”卡维说道,“东西就在我的工具箱里,一升水里放半瓶,调开后浸泡半小时。”
一听说要那么长时间,希尔斯加快了手上的速度:“你们先做别的,我这儿尽快搞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