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均自哈哈大笑起来,两个浑厚苍老的声音竟绵绵流长,直震得这大堂横梁都簌簌落下粉尘。
龙玄虽得掌宗之位,却也自知自己辈分低微,断不敢二老并声而笑,只脸带微笑,静静的束手立在一旁。
少刻,二人笑声方歇,公孙玄极为满意的望着龙玄,缓缓说道:“我年轻之时勤奋修道,一心想要得道成仙,到了中年才即醒悟,只觉人世间最无聊之事莫过于修这劳什子的仙,但彼时追随儿孙渐多,不能就此撒手不顾,我便退居后台,将这掌宗之位让了出来。但立下一条规矩,宗门弟子无论辈分年纪,均可有德者居之,只要大家推举,哪怕是总角娃娃来担,我也毫无异议。”
司徒金微笑附和道:“祖师虽不理门务,看人却是无差,自您下至今,已有至少五任掌宗继任,俱是端正有德之人,虽是众人推举,却也都是您信赖之人。”
公孙玄哈哈一笑道:“是啊,我虽不想管事,可也不能任由那些心术不正之人来觊觎掌宗之位,如一旦有,即便众人均无异议,我也有法子令他下台,就像这个萧今来便是最好的例子。”
司徒金又自想起当日轻信之举,惭愧道:“祖师说的是啊,咱们宗门实属名门正派,秉接天地正气,决不能令掌宗位置落到那艰险小人之手。”
公孙玄向着龙玄续道:“当年沈白衣大肆屠我门人,我有心除去,还是你师父苦苦哀求,说他早寻访海外大仙,说那沈白衣活不过五十岁去,且是作孽太深,自取灭亡的下场。劝我不要违了天意,我知你师父这话半真半假,本心乃是怜惜师弟,便即依了他。从此便将掌宗令牌和正气诀传了给他,并将宗门隐匿起来,不予接外了。”
龙玄想起恩师,便自垂下泪来道:“我师待他如兄如父,他却狠心戕害,这沈白衣连禽兽虎狼都自不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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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孙玄望着他处,无比怅惘的说道:“人狠心起来,自然要胜过虎狼之毒。虎狼伤人食人,皆在外表即可得知,而恶人害人,却都是在暗处阴处,往往脸上笑意还未褪尽,手中刀便已悄默声的插了过来。虎狼凶恶,自面上便知,但人之险恶却不能从外表看出。”
龙玄被动接任掌宗,实是不忍看到这偌大宗门落在那等人之手,却无心恋栈权位,此刻只觉祖师公孙玄谈吐从容,历事深久,实在是一个可以倾心学习的资深长者,想想若能长久追随其左右,也算是一大幸事,便即硬着头皮接了这掌宗之位又有何妨。
公孙玄道:“我几次暗中查看你的为人,竟未尽得其实,只平平而已,原本以为你庸碌平凡,虽竭尽本力,护宝归宗,却也只是因为奇遇好运得了修为使然,今日之事看来,你却是神物自晦,秘不外泄。只这等功法可断然不行,萧今来是伏法待毙,但不代表将来这门中没有超过你之人。”
龙玄听公孙玄说前半句时将自己褒得不轻,心中兀自一喜,但后半句又说自己修为太浅,又是贬得透彻。这一褒一贬都切中肯綮,说得十分有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