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暗了下来,昏沉沉的,竟没有一颗星辰。秋风阵阵,一阵阵凉意袭来,龙玄功力护身,还好过些。
这一夜,他睡得极不安稳。一会儿梦到师父满身鲜血站在自己面前,一脸悲戚。一会儿又看到无数妖祟在追自己。又梦到回到了前世,和妻子女儿眉开眼笑的在一起幸福生活,总之没有一刻消停。一会又梦到小蜻蜓,手里端着新做的衣服和精心烹制的食物,笑吟吟的站在山边望着自己。
半夜里,天空骤然云聚,闷雷阵阵,顷刻竟下起雨来。大雨倾盆,如瀑如涛。山谷中最易积水,落地后又难以排出,但凡沟壑处都凝成小溪,向下方奔腾。大雨下了许久,谷中水势急惶。龙玄昨日劳疲一天,又惊又累,前半夜又噩梦连连,此时睡得正香,浑没发觉自己栖身的小山洞已渐渐存水盈有半尺了。
水流渐急,龙玄身体竟被积水冲出了山洞。少年梦沉,即便如此也未清醒。水流托着龙玄出了山洞后与上游之雨汇聚一处,向下游奔去。
山谷两侧树木繁密,惶惶雨势不能尽入。否则这凉雨一激,龙玄也就立刻清醒了。
龙玄好像浮尸一般飘向谷底,竟自顺畅无比。翻滚怒涛卷着黄泥一路向下而行,越聚越多,居然引发了山洪。多处河流汇聚到一起,其势非同小可。
山洪暴发犹如海啸,滔滔怒吼彷如万马奔腾。龙玄只觉梦中坐船,载浮载沉。手触冰凉,还以为梦得真切,惺眼微启,竟一眼瞥见一棵被巨洪冲走的小树和自己并驾齐驱。
龙玄猛然睁眼,那树就在自己身畔,伸手可及,底部根干已断,显是洪水所为。
这下他可再也睡不着了,惶急转身俯下稳住身形急忙手舞足拍向山谷一侧游去。哪知水流湍急,往往手几碰岸就又被洪水冲出数丈,几次三番,饶是身负神功的他也未能得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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顺流而下,幸好他会凫水,而且身健体壮。就这么在水中折腾,眼见前面有一拐角,岸高树多,还未被洪水冲垮,他看准了时机,待身将至时,将手抓向一颗裸露于外的树木根脉之处,双手紧握正欲拔身而起之时,哪料树木竟直直朝龙玄头顶砸了下来,树根附近泥土已被洪水冲的松动,天黑雨急,难以辨明。
龙玄身在水中,躲闪不及,头部被重重砸中,眼前一黑,双手一松,昏了过去,顷刻间就被冲出老远。
上方天际咔嚓一声焦雷怒吼,雨势更急,仿似要填满这世界一般。
他走在一条似曾相识的道路上,是土路,却干净的异常,连一点尘埃的没有。正前方是一轮蒸蒸红日竟与他平行而立,仿佛在路的尽头。道路两边没有树木植被,他就这么漫无目的的走着。仿佛黄昏,仿佛黎明。鼻中竟传来一股浓郁的香烟味道,他心中一喜,莫非自己又死了回到了自己原来生活的世界吗?大元王朝是没有烟草的。这种喜悦充满了他的内心,那种孤寂和迷茫的感觉顿时倾空。他迈开步伐,双臂急振,前方就是故乡吧!他的意识里固执的想。也许不一定,但这是理想。人只有给自己一个或真或假的理想,才能顽强的活下去。
他急奔着,朝着太阳悬挂的前方急奔着。仿佛夸父追日。路边的景象不住变幻,一会儿是小白现出法身盘在路边,巨大蛇头满脸是血,一脸无助望着自己。一会儿是师父澹台墨,浑身焦黑,脸上模糊不清,站在什么也没有的路边向自己缓缓挥手。那动作就像轻烟飘动一样,虚幻而不真实。他什么也不理,硬起心肠向前快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