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脑中思忆电闪,自己找了师兄二十年,难道真的就是要现在这个结果吗?扪心自问,师兄对自己无过,只有一桩又一桩的恩惠。
一场瘟疫夺去了父母的性命,他六岁就被狠心的叔婶送到山上学艺,说是为他谋求一份出路,其实就是无情抛弃。他叔叔沈澄送他入门时那一脸不耐厌烦的神情,他现在还记忆犹新。自己是个拖油瓶,是无用的人。入了宗门后,真正对自己好的人只有师兄。每次闯祸遭叱,都是师兄出面讲清,挨打受罚也为己代受,他不知道为自己吃了多少鞭笞杖刑,现在居然这样对他?那掌门令牌就那么重要吗?我现在的功力,就算正气祖师再世也难望项背,我只是想毁了正气门,彻底的毁了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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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非草木,沈白衣虽心硬手狠,厚颜强辩,可今天与阔别二十年的师兄一见面,还是勾起了无数回忆。
他眼中射出两道光芒,投掷在对面墙壁之上。墙壁上出现了影像,这是神念外放,金丹仙人可以做到的,令脑中意识和回忆形成实质的法术,意念力达到一定程度的人可以做到。那影像里出现的是他小时候和师兄在一起的种种情景。两人围坐在桌前用饭,只有六岁的沈白衣习惯的用左手执着,澹台墨假意发怒,扳起了脸用筷子打他手腕。小孩子从小左手用筷,长大了不好纠正。画面里澹台墨脸色虽肃,眼角中透露出的疼爱之情却难以掩饰。沈白衣手腕被打了一下,换交右手,有些笨拙的去菜盘里夹菜,澹台墨在旁一脸期许,仿佛比自己亲手去夹还要高兴。接着是一个夏日的午后,两人穿着薄汗衫,在山间穿梭。澹台墨身高步大,轻松的把沈白衣落在后面很远,沈白衣小步蹒跚,哭丧着脸,用出全身力气也追不上。澹台墨在远处原地踏步,回头嬉笑着,小沈白衣吭哧吭哧奔到近前,澹台墨一把抱起他放在肩头,脚尖在圆石上一点,人已跨上树梢,如灵猿一般左突右近。灿烂阳光下,一个身影在树梢上轻灵跃动,沈白衣附在他肩头,小脸一阵白一阵红,即兴奋又害怕,双手下兜,紧紧环抱着师兄的下巴,不时低下小头看一眼师父,眼中流露出崇拜敬仰之情。他们俩的感情既像兄弟,又像父子。也许自幼失怙的沈白衣内心深处真的拿师兄当父亲。
而今天,他却杀了自己的“父亲”。他凝视着神念所化的图像,专注的脸上一会欢喜,一会哀伤,有时欣悦,有时却有透出一股浓浓的悔恨之意。
突然墙面一阵紊乱,像水流一样波动起伏,竟似承受了巨大能量攻击。只听见砰的一声,一堵墙炸裂开来,碎屑泥土翻飞,整个大殿都跟着剧烈颤抖了一下。尘埃落定后发现,墙上画面已然消失,只有一个巨大圆洞,透过圆洞看到了山间鸟语花香的景茂。
沈白衣大为恚怒,正要怒喝。他的脑海里一个阴森森尖利利的声音响起,:“你后悔了?你后悔来这了对吗?”
沈白衣口唇未动,也是在识海里回道:“我后什么悔,只要是正气门的人,全都百死莫赎!”
那声音说道:“你可不要迁怒于我,今天的所为都是你内心中的恶念。我只是升华了一下而已,你把我拘来不也为了增加自身的戾气,吞噬掉最后一点善良吗?”这是三界血婴在他脑海里与之对话,血婴虽有化身,却未修炼到口能吐言,只能在沈白衣意识里与之有所交流。
“少啰嗦,我做的事从不后悔。”沈白衣叱道。
看着地上的尸烬,沈白衣的脸上悔意尽褪,取而代之的依旧是一副淡然之态。他伸出手轻挥,一股骤风自手中而出,卷着一堆干草和灰烬自墙壁孔洞中飞出,化作漫天烟尘,四散而飞,飘落在幽幽山间。
“师兄,是你迷途不知返,你一生在山中居住,我把你葬在生活多年的故居之处,也算对得起你,你应该感谢我,哈哈哈哈...”笑声传出甚远,久久不能停歇。
这句话惊了躲在佛腹中的龙玄,他猛然抬头,发现头顶的紫色光罩不知什么时候消失了。他意识到了危机,师父!师父他......
心念及此,再也不能抑制自己,双手攀住铁壁,双脚用力踩蹬,比上次利落了不知多少倍,眼看就要翻出佛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