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有两颗心,一颗是贪心,一颗是不甘心,妖丹对于大修士而言……是大补之物。”孙寡妇笑着说道。
陈远没有说话,妖丹的事,他是知晓的。
“本尊啊,曾有一个夫君,名为踏霜,冰妖种,算得上是妖族数一数二的天骄,他陪我走了两千年的修行路……后来啊,大蜀的皇帝为了延寿,他派出了大蜀所有的一流宗门为他寻找冰妖种的妖丹。
很不巧,我夫君便是唯一一个流落在南妖之外的冰妖种。”
孙寡妇的语气顿了顿,她抬起手臂,往后掀了掀袖袍,露出了极其干枯纤细的手腕。
手腕上戴着个晶莹剔透的白色镯子。
孙寡妇看了镯子好一会,直到看红了眼眶,她才轻声道:
“我与夫君合力,也斗不过整个大蜀一流宗门的合力围剿,当年,我还怀有身孕……踏霜为了我…独自迎战,最终战死。
后来啊,我一个人隐姓埋名来了时平州,这里偏远,常年也没有大修士巡视,也好躲藏,这个镇躲十年,那个镇躲十年,一晃眼,一千年就过去了。”
孙寡妇的面色越来越苍白,身形也变得像一朵风中摇曳的花,随时会被吹散。
陈远没有说话,他不会说安慰人的话。
陈远也没去问二人的孩子如何了。
他不想揭妖伤疤。
孙寡妇愣了好一阵,连声音都小了几分:
“本尊乃狐妖种长老,落寞了,狐妖落寞了,我这尊,也只是说给自己听。
前些年偷偷去青川前线看过一面,也瞧见了陈将军的身姿,杀妖利落。
杀得好啊!
南妖妖祖当年若是没有将吾族逐出,踏霜也不会……被大蜀皇帝摘了妖丹…
杀得好啊!陈将军!
希望有一日,你能帮我摘了妖祖的妖丹,那样才大快人心!哈哈哈哈——”
陈远沉默许久,他终于忍不住道:
“你为什么,不让我去杀大蜀皇帝?”
孙寡妇止住了笑意,她惨白的脸上落下两行清泪:
“陈将军,你是人,大蜀皇帝也是人,而我和踏霜……只是妖。”
陈远十指交叉,沉默许久,开口道:
“所以…狐妖族长老,你今日邀我一叙,为何意?”
孙寡妇的脸上终于泛起一抹光彩,她稍稍抬高了声音说:
“我和踏霜的孩子,孕育千年,于昨日临盆,陈将军,我可否请你……保我的孩子平安长大,至于未来该如何,便是幺儿的命运了……”
陈远沉默许久,他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
孙寡妇连忙脱下手腕上的白镯子。
“陈将军,不会让你白忙活…这镯子,是踏霜的本命宝器,蕴有天威,若是陈将军日后寻得了冰种的功法,可相辅相成,大大提升战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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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这镯子有蕴养心神的功效…也许,对陈将军的心疾有所缓解。”
孙寡妇将镯子递到陈远的面前。
陈远没有去接,而是抬头问道:
“你为什么,会让我一个整日杀妖的…去帮你?”
孙寡妇闻言一笑,
“妖信不过,人信不过,善良的疯乞儿,我信得过。”
陈远深深地看了一眼孙寡妇,接过了镯子,道:
“孩子在哪?”
“在锅里。”
“嗯?”陈远微微一愣。
“锅里温热,幺儿睡着舒服。”
陈远没再说话。
起身走到里屋的厨灶旁,掀开锅盖。
一枚圆润的大蛋搁置在其中。
陈远知道,大妖已经和哺乳动物没多大关系了,他们生出来的孩子,最先以球形结晶的方式度过襁褓期。
陈远取出了蛋,随手抽过两块布片将蛋包起。
他走出了里屋,看了孙寡妇一眼。
孙寡妇已经到寿元尽头了。
也许化形的大妖会活得更久,但对孙寡妇而言,多活在世上一分,便是煎熬。
“狐妖族长老,请问该怎么称呼?”陈远的手搭在了门栓上。
“陈将军唤我霓裳便可。”
陈远拉开了木门,他轻声道:
“霓裳长老,保重。”
没有听到回复,陈远大步流星的走出了屋子。
不知何时起,狗尾镇飘起了绵密的雪花。
雪势很大,几乎遮盖了视线。
青石砖道上终于落满了厚厚的雪。
陈远每走出一步便留下一个脚印子。
但很快又会被新雪覆盖。
陈远走得愈来愈快,他想逃离霓裳的小屋。
一声低沉细小到不可察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踏雪,踏雪,霓裳来寻你了,我知道,你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