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郡今日的局面,既不在李善道的料中,也在李善道的料中。
说在他的料中,瓦岗这一下山,攻城略地,肯定会对东郡造成巨大的影响;说不在他的料中,但他亦确实是没有想到,东郡的局面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演变到这么恶劣的程度。
“我不杀伯仁,伯仁因我而死”,却也不知,东郡这一场因瓦岗下山而产生的盗贼纵肆,生灵涂炭,会有多少无辜的百姓因是而死!李善道顿时恻然,可对这些,他实亦是没有办法。
王行德悄悄窥视李善道,说道:“二郎,县里、郡中,现下是盗贼横行。大郎说的是啊,委实是待不成了。所以,老朽贸贸然的,只好前来投奔二郎,尚敢望二郎念在你我两家旧日的情分,肯愿收留老朽一家。二郎大恩,老朽一家必寸草衔结,报以来日。”
“王翁,这样的客气话,无须再说!既然你信得过我,不嫌我粗鄙,携家前来投我,没别的话说,有我李善道一日,就一定保得你家安安全全,太太平平。只不过现在军中,不比王翁你们在家时,有些时候、有些地方,可能会得要吃点苦了。”李善道摸着短髭,爽快地说道。
尽管退婚的是李善道,而且上次瓦岗义军打卫南时,李善道待他一家很不错,可今次前来投奔,李善道会否愿收留他一家三口?王行德其实也没有把握。毕竟,李善道已“非昔时可比”,瓦岗义军居然打败了张须陀,张须陀且还死在了这一战中,这已经够令人吃惊的了,更并别说,听说李善道且在这一战中,还立下了极大的功劳,是瓦岗之所以可以得胜的大功臣。
现得了李善道的痛快承诺,王行德放下了提着的心。
他忙露出笑容,恭谨地说道:“但能活命,吃点苦算得甚么?老朽能吃苦!”
“王翁能吃苦,就是不知?”
王行德顺着李善道的视线,回头看了眼他妻子和王娇娇,说道:“她俩也能吃得苦!”
李善道笑道:“好,好,那就好!”沉吟了下,吩咐王宣德,说道,“安排人手,你亲自看着,在老营里搭两个帐篷。选好的帐篷搭;需要的家具陈设,一一都给配齐;……脂粉、好衣裙之类,若有,也找些来。再从老营的人里,选两三个老实本分的男女,叫到帐中听候差用。”
小主,
王宣德应诺。
李善道与王行德说道:“王翁,县中现有翟公等已住下,暂时亦只好委屈你一家,在我老营住下吧。我老营正好缺个管事,王翁先住着,若你有意,日后便劳王翁做个管事,何如?”
王行德感恩不尽,连声说道:“不用好的帐篷,有个住的地方就成!男女听使也不用,老朽家的老奴跟着老朽一起来的。平时有这老奴搭手,亦就够了。”
“王翁既来到了我这儿,我就得尽地主之谊,不然,怎对得起咱两家昔日的情分?”这话像是开玩笑,也像是真话,李善道大手一挥,说道,“王翁不必多作客气,就这么定下了!”
知道李善道、李善仁有贴己话要说,王行德有眼色,收留他的事既已定下,他就先行告辞,领着他的妻子、王娇娇,叫上随他来的他家的老奴,随王宣德往老营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