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友怀上次被李善道擒到后,李善道寻思通过他来骗开酸枣的城门,但不料侯友怀宁可自己死了,也不肯帮李善道骗开城门,结果王须达一怒之下,当时用刀柄砸了他的嘴好几下,把他的门牙打掉、打碎了两个,故而他现下说话漏风。
自知口齿於今不太伶俐,侯友怀干脆便放弃了讲说的念头,由张怀吉代表来说。
张怀吉赳赳地坐着,——他虽穿着道袍,挽着道髻,但面黑须浓,身量肥硕,正与侯友怀截然相反,再加上他这幅大马金刀的坐姿,却哪里像个道士?说是个山寨的豪杰实更为相像。
摸着胡须,放开眼皮,先就着刘胡儿、萧德细看了几眼,张怀吉呵呵笑道:“小道略通相面之术,两位仁兄皆是骨骼清奇,三停上佳!这位刘仁兄,眉清而高,聪明富贵不失;这位萧仁兄,背如三甲,亦富贵之相也!今或尚暂作蛰伏,待至来日,两位仁兄必定俱前程光明!”
刘胡儿笑道:“道长此言,俺诚不敢当。俺不过是我家郎君门下的一奴,何敢言富贵二字!”
“诶,这话不对。刘仁兄,古之先为奴仆,而后富贵者,难道少见了么?正如李二郎所言,有道是,‘英雄不问出身’!刘仁兄,小道的相面之术,虽不敢称足堪与袁公相比,却亦这些年来,从没看错过,不曾有失眼!刘仁兄若有不信时,便待日后,看小道相的对是不对!”
张怀吉话里言道了一个“袁公”,他没有说这位“袁公”的名字,但他说的是谁,刘胡儿等却能知晓,当然非是袁天纲不可。当今海内,要说相面,第一精通相面者,就是袁天纲。
这个张怀吉,举止爽利,说话也有意思,别的道士多自称“贫道”,他五大三粗的,年纪也已不小,偏自称“小道”,听来就好玩,遂乃三言两语间,刘胡儿、萧德对他并皆颇生好感。
刘胡儿笑道:“好啊,那俺就先多谢道长吉言了,若是日后,俺果能得富贵,到时一定再备重礼,感谢道长。”顿了下,话转回正题,说道,“敢问道长,昨日向二郎提出了什么建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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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怀吉抹了把下巴,端起案上的茶水,“咚咚”地灌了两大口,回答说道:“这建议,倒也不是小道一人向二郎提出的,系是侯兄与小道一起向二郎提出的。俺俩提的这个建议,就是建议二郎,不如率部南向,取下酸枣!”
“取下酸枣?”
张怀吉笑道:“侯兄是酸枣的县掾,门吏、守卒等等,侯兄皆熟,有他内应,攻下酸枣,可以说是举手之易!此是一也。酸枣县衙的府库储积颇丰,得之以后,足能充实贵部的辎重粮秣,此是二也。小道是酸枣本地人,熟知本地壮士,小道奋臂一呼,三两日间,为贵部招揽来一两千众,不成问题。此是三也。有此三利,因而小道和侯兄才敢进言二郎,请取酸枣!”
刘胡儿说道:“入荥阳后,我寨兵马尽管未有攻打酸枣,但却曾数次向贵县索要粮财,前日翟公引率我寨主力还寨,还寨路上,路经酸枣,少不了还会再问酸枣要粮、要财。张道长,你这酸枣的县衙府库,再是充裕,只怕现也所存无几了吧?”
“哈哈,哈哈。刘仁兄有所不知啊!”
刘胡儿说道:“哦?有什么是俺不知?敢闻其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