参与伏兵,伏击张须陀部,这是极其凶险的事,要非拥有冒险一搏的果断和勇气,即便有着前世的所知所闻,只怕换个旁人来,可能也不敢像李善道这般,毅然地愿意主动参与其中。
却这些也不必多说。
虽是取得了这样的大功,李善道、徐世绩这两个卫南老乡,面对翟让的盛赞,却是拿出了一模一样的态度,两人俱甚谦恭,不约而同地挣开了翟让的手,各退后了两步,尽管未再下拜,可仍都是恭恭敬敬地叉手作揖。
徐世绩谦虚地说道:“此战所以克胜,悉因明公之指挥若定,及蒲山公战前献策之功也。如世绩者等,只是听令效命,何有功劳可言!”
李善道说道:“是啊,是啊。此战能够打赢,最主要的,是因为明公指挥有方,次则是大郎、单公、翟公、黄公、王公等,随从明公诱敌,此外,还有就是李公的战前献策之功。善道也者,因人成事罢了。”
翟让指着李善道,笑道:“二郎,你又是‘因人成事’。俺算是知道了,无论甚么功劳,你都是‘因人成事’。哈哈,哈哈!……哎呀,大郎呀,咱寨中这么多的头领,论骁勇敢战,多了去了,唯谦虚不争功,谁也比不上李二郎!”抚着胡须,点了点头,说道,“不错,这一场仗能打赢,也是多亏了蒲山公的战前献策之功。”往南边望了眼,问道,“蒲山公呢?在哪里?怎还不见来?”
他的一个帐下吏禀报说道:“回明公的话,已经派人去请蒲山公来见了,想来很快他就能过来。”
“好,好。大郎、二郎,咱们先坐,一边说话,一边等蒲山公来。”
等翟让还回主椅坐下,徐世绩按照他在寨中的位次,亦落座椅中。
李善道转到徐世绩坐的椅子后头,打算往坐墩上去坐。
翟让瞧见了,止住了他,说道:“二郎,你往哪里坐?你的位子,俺已给你备好。”指向十来张椅子中,较为靠后的一张,笑道,“去那里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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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善道迟疑了下,说道:“这……”
徐世绩转过脸,笑与他说道:“翟公既已为你备下交床,二郎,你便去坐吧。”
——“椅”之此名,现尚没有流传开来,对於这种坐具,当下惯常仍是以“胡床”称之。交床,就是胡床。隋文帝出於政治原因,忌讳“胡”字,曾下诏书,凡器物涉“胡”字者,咸令改之,是以,本朝以来,胡床就改称为了交床。
李善道往那边的椅子处看了眼,丝毫踌躇也没有,致谢婉拒,说道:“善道何等人也!怎敢入交床就坐?明公、大郎,我坐这里就行了。”冲着翟让下揖,行了个礼,坐到了个坐墩上。
翟让对他的选择有点意外,但旋即就又笑了起来,摸着胡须,与徐世绩说道:“大郎,李二郎不但勇武、谦虚,并且忠义之士啊!不愧是你的乡里人,是我东郡英杰!”
徐世绩的头已转回,表情上看来和刚才没啥不同,可从语气中,能听出他也是很满意,他回应翟让的话,说道:“昔在卫南,俺就久有闻李二郎的尚义之名,鄙县父老,无不称赞。”
若是坐入椅中,固然是明确地抬高了自身在寨中的地位,可徐世绩心机深沉,谁知会不会因此惹厌了他?毕竟,李善道而下还是他部中的一个部将。两下权衡,这点明面上的小好处,当然还是不要为好,不如依旧“秉持”徐世绩部将的身份,如此,才能得到更大的实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