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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密说道:“张须陀‘急袭’此策之再用,则便是在他击败郭方预、秦君弘等时。大业九年,郭方预起事於北海郡,聚众三万,自号卢公,席卷全郡,攻城略地,所向皆克,后与秦君弘等合攻北海县,兵锋甚锐。张须陀与诸将言道,‘贼自恃强,谓我不能救,我今速去,破之必矣’,於是简精兵,倍道而进,郭方预、秦君弘等果无备,张须陀因获大胜,斩数万级!”
翟让说道:“此事,俺也有闻。当时消息传到瓦岗,那个时候,传闻不是斩首数万级,是十万级,……俺记得,雄信,你那时已在山上,咱们都是好生吃惊啊。”
“吃惊”两字,说得轻了,一战斩首数万级,这是何等的杀神?翟让等当时尽皆震骇。
李密笑道:“郭方预、秦君弘诸部虽众,又哪里有十万个人头,给张须陀去斩?别说十万,就这‘数万级’,料之其内也一定不全是郭、秦等部之战死义军,必亦有百姓之头也。”顿了下,接着说道,“张须陀通过‘急袭’战法,所取得的最大战果,就是这两战。”
他顾盼帐中诸人了一圈,仍落目翟让身上,先就张须陀“急袭”的这个战法,做一个总结,说道,“明公,现在回头去看,如果张须陀急袭王薄、郭方预等时,王薄、郭方预等先已有戒备,那么只靠张须陀择选出来的那些精卒,他还能一击取胜么?在下愚见,必是不能的了!
“而现张须陀主力未至,我军已然获悉,这也就是说,张须陀‘急袭’之此策,他已是断难用在我军的身上。又亦即是说,张须陀惯用之‘急袭’、‘抄后’之此两策,已断其一臂。”
翟让沉吟片刻,说道:“此话有理。蒲山公,可是张须陀还有‘诱敌’、‘夹击’此策?”
李密说道:“张须陀‘诱敌’、‘夹击’之此策,曾用在再败王薄、败裴长才、败卢明月等时。通过此策,他取得的最大战果,是击败卢明月这一战。时在大业十年深冬,当时卢明月部曲十余万,屯驻祝阿,张须陀兵只万余,难以克胜,粮尽将退,却张须陀趁机使出了‘诱敌’之策。乃他率部佯退,秦琼、罗士信引劲卒千人先伏草莽,候卢明月主力出营,追击张须陀之际,秦、罗突入其营,拔其旗帜,纵火焚三十余屯,卢明月部曲大乱,张须陀趁势还攻,两下夹击,卢明月部由是大溃,十余万众死伤不计其数,卢明月仅以数百骑得脱。”
翟让摸着胡须,说道:“卢明月此仗败时,徐大郎也已在了寨中。俺尚记得,雄信,徐大郎当时是不是评价秦叔宝、罗士信两人,真堪称今世之关、张?”
单雄信应道:“是啊,张老狗虽老贼,大郎与俺一样喜好英雄,当时却颇赞秦叔宝、罗士信。”
李密说道:“较以‘急袭’,‘诱敌’、‘夹击’此策,倒算稍有谋略。然此策要想得用,须有一个前提条件,那便是非得敌有‘贪功’之心不可。明公,请你设想一下,当张须陀兵退之时,若卢明月无有‘贪功’之心,未有纵兵追击,又或者即便是追击了,但小心从事,那么张须陀之此‘诱敌’、‘夹击’此策,还能得成么?却断必是难得成矣!明公,你说是也不是?”
翟让想了下,说道:“不错,公此话甚是,若卢明月无贪功之心,张老狗诱敌策断无用处。”
“既如此,那等咱迎战张须陀时,咱便小心谨慎,不存贪功之心,那在下敢再问明公,是不是张须陀‘诱敌’之此策,就将与‘急袭’相同,亦无用於明公矣?”
翟让说道:“若不存贪功之心,他之此策,的确是将没用於俺!”
李密抚须笑道:“如此,张须陀善用之两策,就将都无用於明公。密斗胆,敢再问明公,张须陀兵马纵至,我军有何惧之有?”
座中一人说道:“纵然张老狗惯用之两策,全都无用於咱,可张老狗的部曲军械精良、战力强悍,非是我军可比,则即便是两军对阵,恐怕我军也不是他的对手吧?”
这个说话的人是黄君汉。
李密笑道:“两军对阵,或许我军不是张须陀的对手,可若不是两军对阵呢?”
黄君汉问道:“蒲山公此话何意?”
“张须陀惯用之两策,已皆无用於我军,但这并不代表,咱们不能用计谋啊!”
黄君汉怔了下,说道:“莫不是蒲山公已有谋策?”
李密回视翟让,说道:“明公,在下愚见,明公何不以其惯用之计,而反施诸於彼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