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法律性格火爆,兼之自恃勇武,从第一次见到高曦时起,就看不惯他好像总一副高高在上、瞧不起人的样子,两人至今,相识不到一个月,董法律却已是骂过高曦好些次了。高曦是个不会骂人的,每次都不理会他,这一回亦不例外,见董法律又来骂人,只脸扭向了一边。
高曦越不理会,董法律越是火大,他提着刀,叫道:“来,来,你人高马大,休做缩头乌龟。”
李善道咳嗽了声,
高丑奴领会得了李善道的意思,当即大步到董法律身边,——董法律个低,他比董法律高一头多,弯下腰,按住了他的手,替他把刀还入鞘中,瓮声瓮气地说道:“董队正,有道是,‘四海皆兄弟’,都是自家兄弟,不要动刀动枪。郎君正与大家伙议事,你快请回胡坐上坐。”
董法律几乎是被高丑奴半扶半夹着,回到了胡坐旁,重新坐下。
其实董法律此人性子不坏,尽管见不得别人小看他,却知感恩,自被拨到李善道帐下后,李善道向来礼重、厚待与他,他对李善道却是感恩不尽,被迫重坐下后,他注意到李善道眉头微蹙,便且止下了对高曦的大骂,转向李善道道歉,说道:“二郎,你知道俺的,俺性子直,最见不得装模作样的狗东西!是俺不对,扰了二郎议事。二郎,你接着说吧。”
“也没别的可说了。徐大郎将扰攻濮阳这么重要的任务,交给了咱们来办,咱们务必得要把这个任务完成得漂漂亮亮才是。高老兄说得也不错。现在濮阳城门紧闭,是因尚不知咱们的虚实,一旦被城里知了,咱们才三四百人,城里可能就会敢出兵了。虽然它即便出兵,咱也不怕,可最好还是能吓住城内,使它不敢出兵,这样最为省事。来濮阳路上,我已与你们说了,等到了濮阳城外后,咱们就分兵两处,各在濮阳城西、城南,寻找合适的所在,咱们远远地摇旗呐喊、用树枝荡起尘土,以哄骗城中,使其城内不能知咱们到底来了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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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说话间,远远地,从濮阳县城的方向,传来了一点动静。
李善道起初尚未在意,只是抬眼望了一望,还预备着继续往下说话,但抬起的眼皮,才刚落下,他猛地又将头抬了起来,紧跟着,他下意识地站起了身,翘起足尖,极目眺之。
除了他面向濮阳县城而坐外,余下的王须达等人都是背对或侧对着濮阳县城。
王须达等见他突然这般举止,俱是先楞了下,旋即,有反应快的,如陈敬儿等,便也都扭脸,往濮阳县城望去,——这一扭脸不打紧,陈敬儿等纷纷的也都站起了身。
适才因对高曦不满的恼火不翼而飞,董法律又惊又喜,叫道:“这是?”
王须达也是惊喜夹杂,“哎呀”的叫了声,说道:“二郎,莫不是城里生了乱?”
只见数里外的濮阳城头,这个时候,已非是仅有守卒,多出了很多别的人。因为离得远,不太能分辨得很清楚,但能看到,多出的那些人,明显地是在向守卒发起进攻,两下已在混斗。
陈敬儿机敏,猜测说道:“二郎,会不会是城里的轻侠、好汉,见咱们兵马来到,故此内应?”
李善道眯着眼,尽力望眺城头,说道:“来之前,徐大郎倒是确有对我说,他在濮阳城有几个交好的朋友,但是徐大郎没说,他的这几个朋友会在城中内应,帮助咱夺城啊?他只是说,等他打下离狐,带着主力来到濮阳以后,他再和他城中的好朋友们联系。”
陈敬儿说道:“说不得,现正在城头打斗的那些人,便是徐大郎在濮阳的朋友!”问李善道,说道,“二郎,咱们现在怎么办?”
对呀,现在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