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若非长史建议,不必再做拖延,当日即可攻仓城,何来有半日之间,仓城已下?要说打下黎阳仓的功劳,长史当居首功,若善道者,既赖长史之谋,下赖诸兄奋战,因人成事耳。”
只要立下战功,李善道就推功於别人,总自称“因人成事”,这一点,郭孝恪不仅是已有亲耳听到,且是早有听闻,虽知他这无非是谦虚之言,——李密、翟让该给他的奖赏,一点不会少,仍是会给他,可这话听到耳朵里,最起码,郭孝恪等都听得开心。
遂郭孝恪抚摸着胡须,笑道:“将军自谦,未免过甚。临出洛口前,魏公、徐公已有明令,此取黎阳仓,将军是主将,在下只是辅佐。首功也者,在下岂敢当之?”
“长史,仓,打下来了,捷报也已遣快马,呈报魏公、司徒公了,唯此距洛口不远,亦数百里,魏公的旨意料还得几天才能下到。却敢问长史,这几天,长史以为,我等该做些什么好?”
郭孝恪抬眼,看了下李善道,沉吟稍顷,反问说道:“将军是不是已有打算?”
李善道转目,瞧向侯友怀,指了下他,呵呵笑道:“我是没有什么打算。崇吾提了个意见,昨天打下黎阳县城后,他不是奉你我之令,入城循抚百姓了么?他进到城里,见城中百姓颇多饥饿,因建议何不取仓粮,放与县民,赈济饥贫。长史,我以为崇吾此议不妥。”
“不妥?”
李善道正色说道:“今取黎阳仓,我等是奉魏公之令。黎阳仓的仓粮,该怎么用,我等自也应等候魏公的指示。在魏公指示未到前,若我等贸然开仓放粮,实非人臣可当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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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孝恪拊掌说道:“将军此言,诚然正理。”
“那崇吾此议,长史,咱就暂且搁置,且等魏公令到后,具体仓粮如何使用,尽遵魏公之意。”
郭孝恪点了点头,说道:“好!将军此决定甚妥。”寻思了下,又道,“黎阳县城近邻黎阳仓城,要想稳住仓城,就须先稳住县城。侯君的建议,亦不无道理。只是昨天在写呈与魏公的捷报时,俺一时未虑到此点。这样吧,将军,俺再与魏公上书一道,将侯君此议禀上,何如?”
——给李密的捷报,李善道是特地请郭孝恪执笔写的。
“好,好!还是长史思虑的周全。就劳长史,再上书一道,将崇吾此议禀奏魏公。”
郭孝恪笑应道:“谨受令。”
——这是玩笑话了,尽管这次打黎阳仓,李善道是主将,可要论在徐世绩“右武候”这一卫中的地位,郭孝恪作为“卫部”中的诸属吏之首,徐世绩最重要的佐翼属官,比李善道实是权位要重的;又若论在李密处的得用和得信,李善道更是不能与郭孝恪相比。
然所谓“你敬我一尺,我敬你一丈”,联兵来取黎阳仓以今,李善道对郭孝恪,一直敬重有加,而郭孝恪本豪侠之士,那适当的用玩笑话来表现下对李善道“敬重”的回报,自也该当。
李善道一笑,不再就侯友怀的此议多说,吩咐堂下吏:“昨天克城后,忙到大半夜,庆功宴都尚未办。叫厨下做些好菜,再把诸位贤兄都请来,今天破个例,可以痛饮,咱们不醉不散!”
酒菜备好,诸将络绎来到。
一场庆功宴,到入夜乃止。
宴上时,李善道请刘十善、赵君德坐在了上首,亲自给他俩端了几杯酒,以表彰他俩於昨日战中的大功;又因见王德仁仍似颇有不快,也与他喝了几杯酒,给足了他脸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