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黑闼、李文相、王德仁、赵君德、张升诸人,俱轰然应诺,皆大声说道:“谨受令!”
“那我就先说说,就这场仗该怎么打的我的想法,何如?”
诸人应道:“敢请将军下令!”
展开了地图,李善道招呼众人围着地图蹲下,自蹀躞带上取下短匕,指向地图上的一点,说道:“这里是黎阳仓。”往东北边不远处的一个城池的符号处点了下,“这里是黎阳县城。”往南边的一个山丘符号的地方点了下,“这里是大伾山。”往西边两三里处点了下,“这里是永济渠。”往东边点的河流符号点了下,“这里是河。”
黎阳仓所处之地,正是在大伾山的北麓,黎阳县城的西南方向,西邻永济渠,东邻黄河。
诸人随着他短匕的移动,目不转睛地看着地图上的形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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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等由此出发,沿河东北上,过大伾山,便可到黎阳仓的仓城外。这一路上的行军,我等需过汲、卫两县。此两县的虚实,早已察探清楚,驻兵不多,见我等大军过境,料就算是借给两县几个胆子,他们也一定不敢出来阻拦。所以,行军路上,我军必是不会遇到麻烦。”
王德仁打断了李善道的话,插嘴说道:“将军,那要不咱就借给这两县几个胆子?”
“王兄此话怎讲?”
郭孝恪“英雄气”的赞语,仅是场面话,王德仁的长相,其实在李善道看之,是标准的山大王的相貌,面黑如铁,短眉毛,鹰钩鼻,须髯外张,顾盼之间,如似恶狼。
他狰狞一笑,也不知是在开玩笑,还是在说真格的,说道:“诱得他两县出兵,咱们将之尽灭,然后杀入城中,打黎阳仓前,先让崽子们快活快活,振振士气!”
李善道抚摸着短髭,哈哈大笑,说道:“王兄豪气毕露!不过嘛,咱此战,重点是黎阳仓。黎阳仓打下前,我之拙见,不宜别启战端。若因是耽误了打黎阳仓,得不偿失。”
“将军说的是。那就罢了,等打下黎阳仓后,再来取此两县不迟。不瞒将军说,昨晚席上,只顾喝酒了,未与将军言,俺在率崽子们下山,来助将军打黎阳仓时,已是给他们许下诺了,这回下山,定要让他们快活!俺带来的这几千崽子,现可都是个个憋足了劲儿,嗷嗷叫呢!”
李善道摸着短髭,看了看他,呵呵笑道:“我知徐大将军已经承诺兄等,克下黎阳仓后,任兄等自取其粮。王兄放心,徐大将军对兄等的承诺,我断然不敢违之。黎阳仓储粮千百万石,打下仓后,只要王兄能取走,就是尽皆取走,我也绝不阻拦。”
李文相、赵君德、张升三人,他们的部曲较少,投附李密,换个李密的封赏,也算是甘愿。
只这王德仁,首先,他拥众数万,一向在林虑山中快活,周边郡县,他想掠夺哪个,他就掠夺哪个,这几年间,魏郡也好、汲郡也好,诸郡各县,没有一个能抵抗他;其次,当翟让尚在大伾山寨中时,瓦岗那时的实力,还没有王德仁部的实力强,则他却为何於今亦愿接受徐世绩、翟让的招揽?肯来相助打黎阳仓?自是无有其他缘由,其所图者,获利而已。
昨天与李善道是初见,有的话,王德仁不好就说,乃於今日,借此话头,他把话说了出来。
听到李善道的回复,王德仁咧嘴一笑,摸着浓须,顾盼李文相等,似真似假地说道:“黎阳仓的粮积储如山,俺倒是想把它全都取走。粮要全归了俺,哎哟,俺可不富得流油了?可是一来,俺没这么多的车,二来,俺若真敢这么干了,怕是李兄几位这边,俺就先过不去。”
李文相等几人俱笑。
刘黑闼咳嗽了声,与李善道说道:“贤弟,你接着说吧。”
算是一段小小的插曲,揭开过去。
李善道便继续往下说,说道:“行军路上,我军不会有麻烦。而下唯一可能有的麻烦是,我等大举北上,黎阳仓的守将肯定已经获悉,那他会不会派兵在大伾山一带设阻?”
刘黑闼说道:“贤弟,如果真出现了这种情况,也不难解决。我瓦岗的旧寨就在大伾山,於下寨中虽然兵马已经不多,可胜在人头熟、地头熟,黎阳仓若当真敢在大伾山一带设阻,咱也无甚可虑,要论地头,他还不见得有咱熟!只需熟悉地形的数人先导,足可将其阻攻破。”
“贤兄言之甚是。确然如此。”
郭孝恪说道:“与其虑黎阳仓会不会设阻於大伾山,以俺之见,他要真敢设阻,才是最好!守卒总计才三千,其若再分兵设阻,此是兵家大忌,我等更可从容将黎阳仓取下了。”
“长史所言是也。所以,即使是黎阳仓守将在大伾山设阻,也至多会给咱造成一点小小的麻烦,不足挂齿。而若他不敢设阻,我军就能长驱直入,直接开到黎阳仓外了。到了黎阳仓外,具体的攻战怎么打?诸兄,我的意见是,攻仓此战,可由我与郭长史、刘贤兄部为主攻,王兄、李兄、赵兄、张兄四部为策应。”李善道举目顾视李文相等,问道,“兄等以为可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