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中的死亡并没有到来,在心脏被刺穿中,洛将离突然睁开了自己的眼睛。
他的眼角抽动了一下,似乎很是迷惑自己的处境,但仅一瞬,他就明白了一切,明白了自己的大意和一场精心设计的诡计。
他的眸子在宴会场上转移,扫过一具具在睡梦中变得冰冷的尸体,他的眼睛盯上了一个惶恐的侍从。那位侍从,或者说杀手,拿着刀的手开始颤抖。
奇怪,奇怪,自己从军近百年,斩杀了无数生灵,从未有过一丝恐惧和犹豫,但现在,他竟然害怕了。他咽了口唾沫,看着眼前被自己捅穿心脏,本该死亡的人却没有陷入沉寂,反而动着秋水般深邃的黑眸,盯着他,他感到一股彻骨寒心的恐惧。一股死亡的气息涌进他的鼻子,让他的灵魂感到一丝颤栗。
一名杀手终于到了沈墨七身后,他抬起匕首,正准备杀死他。
洛将离的额头上亮起一道红色的彼岸花纹路,他右手动起来,握住心脏处的刀柄,面色平静地将其拔出,然后如箭矢般扔到前方,那名杀手瞬间就毙命在当场。
随着洛将离缓缓站起来,在场的所有杀手都无法,或者说失去了呼吸的能力,他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洛将离伸出了手,从一片黑漆漆的虚无中拔出了一柄单调,却诡异的黑色长剑。
爱丽丝嘴角流着血,心脏处已经被刺穿了,冒着白色的圣洁光芒,像是弥留人际的天使,而阿道尔已经失去了呼吸。
“沈墨七!”洛将离大吼道,他一道剑气劈出,仿佛隔绝了空间。
洛将离跑到爱丽丝旁,用手放在她的鼻息下感受了一番,发现她似乎很是虚弱,但还活着。
他左手抱起爱丽丝,再看了一眼寂静下去阿道尔,他用黑剑轻轻刺了一剑阿道尔白袍下的手臂,只见阿道尔如绝息般,刹那间立直了身体,大口呼吸着。
“先杀出去,别管那么多。”洛将离低吼道。
洛将离踏着餐桌冲了出去,右手回身一剑,一道朱红与玄黑渲染的彼岸花界布涌了整个房间。洛将离跳到沈墨七身旁,右手收剑至腰间,然后把他揽起。他左手抱着爱丽丝,右手抱着沈墨七,“掩护我!”他对清醒过来的阿道尔喊道。
于是只见洛将离从璀璨的宴会中冲了出去,冲进夜色之中,阿道尔尽死命反抗着,他唤出长剑,精灵们还没出现就成了他脸上的白色纹路,他一边与十几位杀手战斗着,一边吞咽着鲜血,向后奔逃。
这注定是一场你死我亡的角逐,而败家,只有归于沉寂一条出路。
他们逃的很快,冲进森林里,乌云遮住了太阳,光线不是很好。这本是好事,但狼群依旧追着他们,他们身上的血腥味儿怎么也洗不掉。
“好了,够了。”终于,洛将离立步于前,缓缓转头,他的眼睛如血鸦一般妖异,居高临下。
身后在树丛中穿梭的杀手也停了下来,他们还是穿着黑色大衣,拿着刀剑,“不想逃了吗。”一名杀手说道,或者又该称呼他们为「战士」。
寒意弥漫,洛将离把爱丽丝和沈墨七轻轻靠在树上,他知道这样下去是逃不掉的。阿道尔也气喘吁吁,拿剑的手有些颤抖,他的肩膀上还扎上了一枚匕首。
“该逃的人是你们,还没发现吗。”洛将离冷冷说道。
“咦。”杀手们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他们竟然慌了神,开始触摸自己的身体,“我的妖力呢.....你对我们做了什么?”
“离身体太远,灵魂就会失去归途。我杀人从不诛魂,但是你们于宴会之中刺杀客人,于本国之内刺杀使节,已经失去了最基本的底线。如此蔑视生命,自然也得不到生命的怜悯。”
“我以「**」(龙语)之名,剥夺你们往生的权利,赐予你们永恒的死亡。”
洛将离张开手,一根根红色的丝线从他的手掌链接到对方的心脏,随着他的手开始紧缩,每位狼族人的脸上都浮现出偌大的痛苦,他们丢了手上的武器,腰间被丝线拉浮于天空。
“当群山被风儿磨平棱角,春是秋,冬是夏,四季不再循环往复,当河水倒流,流向天空,银河倾泻,星汉铺在大地之上,你们方能得到往生之权。”洛将离闭上眼睛,拉紧右手,十几位狼族人就这样沉于夜色,心脏不再跳动。
夜中一片死寂,一朵彼岸花开在某棵树下,独美于万物。
阿道尔还在大口喘息,他拔掉了肩膀上的匕首,强忍痛苦,“怎么了...你好像有些不对劲。”他看向洛将离。
“没什么,杀死人的灵魂,远比杀死人的身体更让人悲伤。”洛将离动了动嘴角,夜风吹过他的发丝,尤显寒冷。
有一种世俗的观点是这么认为的,人一辈子的善与恶都局限于这辈子,因为他的性格,作为,思想,都具有时代和环境的局限性和偶然性。一旦死亡,他的荣耀和罪孽都会在给世界留下痕迹后消失,所以死亡是一种安宁,甚至有些民族会把死亡看成一种回归天堂,回归家乡的荣耀,反而把生看作一种苦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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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当洛将离剥夺他们往生的权利之时,他会背上一种「过度惩罚」的罪恶感。
或许他只是为了保护他人,人可以为了自己和亲人做出一切,但当人有能力进行反击和复仇时,分寸和理智就会显得极其稀有和善良。
“我要回去。”阿道尔捂着自己的肩膀,挪动着自己的脚步,“蒂娜,蒂娅,陶德,灵玄羽,墨玲儿....我想去确认他们的安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