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wilight is ing。”
“暮色将至。”他重复一遍对方的意思,然后看向自己腰间的挂饰,他知道对方的硬币跟挂饰一样,两面都是章鱼。
明微从没有坐过这么久的火车,两地之间距离并不遥远,奈何时常经停,乘客来来去去,月台总是目睹离别,他看着窗外掠过的陌生风景,突然感觉大家都身似浮萍。
身边那位总是叽叽喳喳,喻朝汐的嘴巴很碎,即便没有跟他说话,还是在不停发出声音,世间万物对她而言好像都很有吸引力,看到田园风光会惊喜,看到候鸟迁徙会感叹,只不过这些都是小声的自言自语,没有打扰到明微的惆怅。
明微不知道为什么能在喻朝汐身上看到小孩子的模样,这很奇怪,很少人长大后还对世间万物感到惊奇,因为你会知道蜻蜓点水是在产卵、彩虹的颜色来自于光的本身,就连候鸟群飞都可以解释为群体智能,所以你不再懵懂地追问为什么。
世界只对小孩保持神秘。
明微在想陈璃画,他总是在想陈璃画,教堂穹顶之下的她是那样明艳动人,一如记忆中清澈的身影,为什么她总是轻而易举吸引他所有的目光?为什么她的三言两语总是令人捉摸不透?
明微突然意识到自己没资格取笑喻朝汐,他在某些方面仍是小孩。
他还喜欢陈璃画吗?这个问题变得很难回答,人与人之间的情感如此斑驳,两个总是在一起又怡然自得的人怎么会轻易放得下对方?
那么多回忆在喧哗,他的内心始终无法平静,就像这轰轰作响的火车,起点与终点分明早已界定,可每一趟路程还是必须历经同样的是非曲直、百转千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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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他心里却愈发不安。
到站了,巴黎里昂站。
明微和喻朝汐走出车厢,看到车站内的人来人往,一时更加迷茫。
他们在列车上就预想过,到了巴黎当务之急其实是找到组织,否则他们两个就是流浪四方的孤家寡人,没有情报、没有补给。
问题是他们并不知道IACO的巴黎基地在哪,也没有任何能联系上其他人的手段,虽然有公共电话什么的,可他们并不记得组织内任何人的私人号码,否则也不至于两眼一抹黑。
明微眼前好像的确挺黑的,他甚至愣了一下,这不是法国巴黎吗?怎么这么多黑人老哥?
“找地图、找住处、找吃的。”喻朝汐目标明确、干劲十足。
明微迟疑说道:“应该是偷吧?”
嗯,不出所料,当然也没有其他办法了,很快到了夜晚,明微和喻朝汐站在奢华的酒店房间内,透过窗子望着对岸西提岛上的巴黎圣母院,四处灯光明媚,景色绝佳,要是巴黎圣母院未曾起火就更好了,现在明显能看出教堂顶部的残缺的。
他们所在的酒店位于市中心的塞纳河畔,这种地方要是遵照常规流程,把他俩卖了都住不起,但喻朝汐很有耐心地站在前台身后观摩了许久,终于在看不懂法文的前提下掌握了登记旅客的操作,接下来便是顺理成章地入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