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向文见过张友的父母,他们经常在周五的时候开着农用三轮车来学校门口接张友。
像宋向文和张友这样住的比较远的,一般来说有两种方式能回家,要么家长来接,要么坐着公交车。宋向文有个伴,他跟着程鸿坐公交车,程鸿带着他还是很安全的。
张友家住在宋庄西边的一个小村子,没有直通的公交车。反正基本上每天张友爸妈都得去市里的农贸市场批发蔬菜,下午回来顺道接着他也是方便的。
放学的十九中,很是热闹。来接的家长围满了学校,学校前面的路上停放着的大多都是电动车和摩托车,私家车很少,路不宽敞,私家车根本走不开的。
张友家的农用三轮,一般就停放在学校大门西边的十字路口上,人比较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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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校门口除了家长,还有不属于十九中的社会人。这些人要么是上完初中退学的,要么就是职教的学生,来十九中门口,就是为了找学校里面的社会人朋友玩。
穿着紧腿裤和很非主流的短袖,三三两两的黄头发,人手一支香烟,站在高处,时不时的爆发出三两声笑声,向着学校里面使劲看。
他们都很喜欢一个动作,抬头看学校里,然后低头甩甩头发,用手扑打几下头发,再跺跺脚,抬起头来再甩甩头,然后看向身边的社会人嘿嘿笑。抽着抽着烟,一口痰猝不及防的就脱口而出,甩在旁边的水泥地上,也不去管,任由行人把它踩开。
有的时候,这些社会人是来打架的。学校里面的学生之间爆发了矛盾,在学校里面解决不了,就打电话叫自己已经退学的或者在职高的哥哥,跟他们约定好,周五的时候校门口集合,把那个打架的对象堵在校门口吓唬一顿。
真正动手的很少,毕竟很多家长,几个孩子也不敢闹腾出来太大的动静。
张友的母亲,一个常年头上带着头巾的农村妇女,微胖的身材,每次放学的时候都在校门口的前排位置踮着脚看张友出没出来。
宋向文有好几次都在校门口看到了张友跟他母亲一起往三轮车的方向走,三轮车旁边,是抽着烟的张友父亲。
一个不高,肤色略黑的男人,脸上满是沟壑,一看就知道是常年在室外干活的人。一双早就烂掉的帆布鞋,一条破旧的工装裤,一个迷彩外套,总是这副打扮。
这天里,张友像往常一样,打了放学的铃声就收拾东西准备走。他不像是其他学生那样,头着放学十多分钟就把书包早早收拾利索,他不着急,先写着作业,等着打铃了再收拾。
一般来说他收拾好了,教学楼里就不再那么闹哄哄的了,他再往学校门口走,这样母亲更容易看到她,他也更容易找到母亲。
那时候的学生,大多数都是好面子的,并不希望别人知道家里的情况。尤其是家里是农村父母都务农的孩子,更不希望别人知道自己家里的窘迫。
宋向文小学的同学李兵,家里也住在农村,和刘立洋家一样,是靠着杀猪卖肉为生的。
宋向文曾经跟着刘二姐去别的村子赶集的时候碰到过李兵,那天刘二姐并不去买肉,他也没有靠近李兵的摊子,远远看着李兵给摊子上卖肉的女人装袋子。
回学校之后,宋向文激动的跟李兵说,“我看到你了,在集上,你是不是在给你妈装袋子,装猪肉。”
李兵“啊”了一声,过了一会儿说,“是不是那天?昂,那不是,那是我大姨,我帮她装袋子。你是不是觉得我家是卖肉的,不是。”宋向文当时并没有怀疑这句话,他真的觉得那就是李兵的大姨。
后来刘立洋跟他们说,“李兵家跟我家都是卖肉的,他爹跟我爹都认识,两个人都去一个猪场进猪。”
宋向文问道:“不是吧?我那天问他来,他说他家里不是卖肉的,我那天看到他在大集上给人装袋子,他说不是。”
刘立洋冷哼一声,“他那个样他能说他家里是杀猪的?他生怕别人知道他家里是杀猪的。”
张友就不是如此了,他感觉这都是无所谓的事情,没觉得丢人,都是老百姓过日子。
好几次,张友上了三轮车的副驾驶,还跟刚刚出校门的宋向文打招呼,宋向文就跟他招招手,随后三轮车就吐出一团黑烟,载着一家三口向西去了。
像往常一样,这个礼拜张友依然是打铃之后才开始收拾书包,等到他快要到学校门口,身边的学生已经是稀稀拉拉的了,都着急回家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