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是170块,怎么了妈?”宋向文把头略微倾斜一点,伸到刘二姐的身子一边,问刘二姐还有没有什么事情。宋庄到刘庄的这条马路上,常年跑拖挂车,大车拉着集装箱,一辆接着一辆,马路上有着坑坑洼洼的地方,虽然有的补修,但是还是不太平整,尤其是空车压过去,发出来轰隆隆的声音,震得耳朵疼,根本听不清说话。宋向文伸过头去问问,别遗漏了刘二姐说的话。
“没事儿啊。”刘二姐语气轻快,略微提高音量,刚才身边有一辆车过去,发出了不小的声音。“文文,你看看,今天咱娘两个一上午就花了170块钱,妈在厂子里头,下功夫出力一天才100来块钱,这一上午就花了妈将近两天的工钱是不是?就是说,挣钱不容易,花钱最容易,除了这个,咱们还得想想,你们姐弟两个上学,咱家的吃喝,电费,你爷爷还得吃药,全都是咱家里拿着,这么一想,我跟你爸爸真不容易,是不是?”
“嗯,就是,不容易。”宋向文时常会听到刘二姐这么说,刘二姐的确是说的大实话,自己从小就听刘二姐讲家里面的事情,对于自己家是怎么一步步从一分钱没有发展到现在供着两个学生,宋向文大致上是知道的,但是也就是知道而已,其中多辛苦,他是体会不到的。俗话说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他一个小屁孩,伸手向家里要钱话,挣钱的事情一点都不用担心,他怎么会知道挣一天的钱会多累。不过体谅爸妈,小学的思想品德课本里面就讲到了,宋向文,宋婷以及大多数的孩子,都是对父母体谅的,他们能做的,不惹事,听话就是他们能够对爸妈做的最大的回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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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行车上了坡,又沿着下坡一路溜到了大舅家门口,从大舅家门口南边的胡同向东拐进去,自行车就被刘二姐刹住了,宋向文先从后面下来,而后刘二姐下车,支下自行车,拿上车把上的东西,进姥姥家小屋的门。
姥姥和姥爷在家也闲着没事,坐在炕上,炕上放一个茶托,摆上一个茶壶,一人一壶茶水,透过窗户看着胡同外面的光景,喝喝茶说说话。前些天的时候,大舅和小舅家的玉米都要卖掉。从地里面收回来的是带着皮的棒子,两口子一家一天,轮着帮着两个儿子剥皮。有他们俩在,两个儿子家里就各忙各的了,小舅在外面接活给别人上门装修,大舅在别的村子里面干点杂活,家里面就剩下两个儿媳妇。
两口子剥皮剥了好些天,才算给两个儿子家都剥完。光剥皮还不行,剥下皮的玉米棒子水分大,没人收,就得摊开来晒,小舅家的胡同,早些年就打了水泥地面。宋向文问过宋召华,“爸爸,怎么我小舅家大舅家他们的村子里面胡同里都是水泥地面,咱们村都是土路?”宋召华告诉宋向文,“刘庄村子小,打地面花钱少,咱们村子大,是个大工程,过几年就都弄上了。”说得宋向文深信不疑,很合理的解释。
小舅家门前的胡同,大舅家门前的大街,都被摆满了玉米棒子。这些玉米棒子,白天要晒着,晚上得盖着,晚上气温下降,也怕受潮,万一下个大雾,就白晒了。在街上坐着马扎看着玉米别让车压了的人,还是姥姥和姥爷。
晒得差不多了,但是还没联系好买家,就暂时不能卖了,又不能光摊着占地方,就得用网状编织袋把玉米棒子装起来,堆到墙边,堆的高高的。等着闲下来了,打成颗粒,再联系卖家,好卖出去。
姥姥和姥爷就又把玉米给装起来,两个人老了干不了太重的活,堆玉米就只能让两个儿子自己来了。等到大舅联系好了机器,两口子又帮着两个儿子打玉米,用铁锹往机器里面扔棒子,打出来的就是粒子。粒子打出来,堆成了一个小山丘,这还是不行的。机器打的时候,难免会带下来很多的棒子碎屑,还有很多薄薄的轻轻的皮儿,混杂在玉米粒子里面。如果这些杂志太多,收玉米的也是不会要的,毕竟品质过不去,他们收了还得费力去收拾。
就得找一个风挺大的天气,站在上风口,用铁锹铲起来一铲子玉米粒,高高扬起,轻轻的薄薄的皮儿随着风飞走,玉米粒子落回在了原地,几下子,就能把里面的杂质弄个七七八八。
姥姥和姥爷又给两个儿子家把玉米粒子弄得板板正正的,帮着他们卖出去,才算是完成今年地里面的任务,可以好好休息一个冬天,干过年来开春,儿子家里有活,还得帮着干。虽然说儿子们各自成家立业,他们也可以退休了,但是这些农村人,干了一辈子的活,怎么能在身体硬朗的时候就选择偷闲?自己心里头过不去,说出去,也是怕人笑话,村子里面的老人,很多都是干到下不了炕,才勉勉强强选择休息,安享一段短暂的且大概率是疾病缠身的晚年。
姥爷隔着窗子就已经看到了刘二姐骑着自行车拐进来,宋向文跟着刘二姐还在从自行车把手上往下拿塑料袋的时候,姥姥就已经在下炕穿鞋子了,等到宋向文和刘二姐进了小屋门,姥姥已经打开了里屋的门迎了出来。
“文文,来了,怎么没上学呢?”姥姥满脸笑意,接过来宋向文手里的猪蹄。“还带着这么多礼物,不用带了以后,嫩爸爸嫩妈挣钱不容易,买这些东西大贵贵的。”姥姥把手里面的塑料袋放在饭橱上,把里屋的门推的大一点让宋向文和刘二姐进屋。
“文文,跟你姥姥说话,说这是我买给姥姥姥爷吃的。”宋向文刚进了门还没准备好喊人的时候,姥姥就从屋子里面迎出来了。见了长辈要叫人,是大人们从小教给孩子们的道理,宋向文一瞬间的慌忙中小声的喊了一句姥姥,就递出去了手上的塑料袋。刘二姐没听到宋向文叫人,下意识地就接过了话,“你说说俺家来这个小孩,见了他姥姥也不知道叫,你发了财了?”刘二姐调侃的提醒宋向文喊人,宋向文扭扭头,说着,“我喊了。”
每次这种场面,宋向文都会感到紧张,所有大人的目光都聚焦到自己身上,拿自己打趣开玩笑,自己害羞的都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节假日来的时候,亮哥表哥都在家,自己还能去找他们玩,起码代沟相差的不是很大。但是今天自己是生病请假的,两个哥哥都去上初中了,宋向文感到诧异的是,姥姥家离自己这么远,两个哥哥竟然不在宋庄小学上小学,也不在陈屯小学。
坐在姥姥家的炕上,听着刘二姐跟姥姥说自己家里都感冒了,刘二姐说宋召华头铁不吃药要硬生生扛过去,她本来也不打算买药,是因为宋向文感冒了,这才带着他去看病的时候顺便量了个体温,买了点药。说完了感冒,刘二姐又说宋向文奶奶上五七坟的时候,找了个上门炒菜,菜做的多么多么实惠,一点都不用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