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收拾客厅,陈永昌却只是抬手随意一挥,原本摆在客厅中间的茶几和坐凳就毫无声息地靠在了墙边,连茶几上水杯内的茶水都没有泛起一丝涟漪。
从小到大,陈百顺只知道自己的父亲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出租车司机,路上被人别了车都只敢在车里骂几句,遇到蛮不讲理的客人宁可不要钱也不跟人起冲突,却没想到他居然有这种强大法力。
一种不真实感再次从内心中升起,真的要这样做吗?真的要踏入那条没有尽头的修仙路吗?如果从小开始修仙,陈百顺说不定还能够适应,但现在他二十六岁了,在社会上当了这么多年牛马,以后打打杀杀四处躲藏的邪修生活,真的是他想要的吗?
王秀芳似乎知道自己儿子在想些什么,“别想了,老天爷就是这样。我们一直想安安稳稳,但有的人不希望我们安稳。我们别无选择,只能跟他干。面向电视坐下,待会儿不论发生什么,都不要动。你什么都不要做,忍着就好。”
“妈……”陈百顺已经做出了决定,不会再反悔。他老老实实地盘腿坐下,做了几次深呼吸,而陈永昌和王秀芳则是一左一右面向他,也盘腿坐下,闭上眼睛,手中捏着陈百顺看不懂的结印。
还没等陈百顺做完心理建设,父母纷纷双手合握,只伸出了食指,从陈永昌指尖窜出一道红色火焰,而王秀芳的指尖则是有蓝色流水萦绕流淌,两道难以理解的气劲在陈百顺头顶交汇旋转,进而逐渐融合,形成紫色的漩涡,光环闪耀在整个客厅之中。
漩涡不断旋转,变成漏斗状,尖端直接刺入了陈百顺的颅顶!在这一瞬间,陈百顺感觉自己的脑袋好像被人扎进了一根针管,并通过针管不断地向内注射什么东西,他头痛欲裂,感觉自己的脑袋快要炸开了,而这份无法忍受的疼痛感从头顶逐渐向下蔓延。
他像是一个皮球,脑袋上面被开了一个气孔,高压气体不断涌入,像是要将他的皮肤吹离他的骨肉,霎时之间他想起了古代酷刑中的水银剥皮,那就是将人埋在土里,脑袋顶上开个孔,把水银灌入皮肤与肌肉夹层之中,疼痛难忍之下,受刑人就会脱皮而钻出,只留下一套完整的皮肤在土地里。
虽然这种酷刑的真实性经历现代医学检验,可能并不可信,但陈百顺正在经历的一切却是极为相似。他转过头去,本能地想向父母求助,却发现陈永昌和王秀芳已经做完了自己的事情,满头大汗,虚弱无比,脸上没有一丁点血色。
王秀芳摇摇晃晃地倒下,躺在了客厅的地板上,陈百顺想去查看她的状况,却又想起了母亲的话,不能动,什么都不要做!
陈永昌还在咬牙坚持,他想要看着儿子的蜕变,用尽力气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坚持住,传功本就是逆天之法,如果是普通人的小身板子,人肯定就炸了。你是修仙者的骨血,绝不会出事。这才哪到哪,这点苦都吃不了,就别想进入那个世界!”
说完这些,陈永昌再也无法坚持下去,也一头栽倒在地板上。
听了陈永昌的话,陈百顺更加坚定了自己的信心,他闭上眼睛,脑海中回想起仙星上上下下那些不屑的表情,回想起第一次亲眼见到姜哲昊时,他那好似在看蝼蚁一般的眼神,想起了虚伪的皇室,以及站在他们身后的蜀山各位老登。
他仿佛看到了三十多年前搜神山的那片密林之中,英姿飒爽俊俏秀丽却满脸稚嫩的母亲,她浑身褴褛不堪仍咬牙坚持,面对强大的蜀山圣王毫不怯懦,为了自己的尊严从未倒下,一刀,两刀!鲜血洒在陈百顺的脸上,模糊了他的视线。
他仿佛看到了父母被一众名门正派的修仙者所包围,背靠背站立,互相把生命交给对方,却以大笑应对,刀光剑影,尸山火海,杀出一条血路,只为不卑躬屈膝,不向权威弯腰,证得自己心中大道!
他仿佛看到了陈永昌为了一个普通人的身份东奔西走,散尽家财贿赂那些肮脏的皇家警察,不知吃了多少闭门羹,遭了多少敲诈勒索,受尽屈辱却只能往肚子里咽,在产房前揉搓着充满苦涩的脸,而后满脸笑容地走进去,拥抱自己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人。夫妻二人相互依偎,把一切温柔留给了那条崭新的生命。
无数画面在陈百顺脑海中一闪而过,让他忘记了满身难以忍受的疼痛,开始体验身上发生的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