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京师传来消息,陛下已经派陕西籍官员入陕调查境内的旱灾与乱民情况。大人若是不能在那位大人上奏前收拾了陕西的乱局,恐怕大人的仕途也就到此为止了。”幕僚鹿文渊一脸严肃的看向胡抚台,耐心劝说道。
“陛下派官员来陕西?我怎么不知道?”胡延宴大吃一惊,脸上满是疑惑。
“陛下多半是对抚台大人已经不信任了,又或者是陕西境内的各府官员不断上奏朝廷,朝廷才对陕西境内的情况起疑,故而私下派人暗访。”鹿文渊沉思片刻后,皱眉道。
“但是,这与见岳和声有何干系?”胡延宴继续问道。
“岳大人近些日子一直忙于安抚流民、招抚盗匪,并赈济灾民。多半是是延安、庆阳等地旱情严重,有事相求。抚台大人若是不忙,何不见上一见。”鹿文渊继续劝说道。
身为一个幕僚,鹿文渊所能做的事极其有限。没有抚台大人点头同意,鹿文渊几乎做不了任何事。摊上这么一个自以为是、我行我素的抚台,鹿文渊心中也是暗自叫苦。
反正出了事是他胡延宴担着,与自己毫无关系,鹿文渊这般安慰着自己。
若非抚台胡延宴多番挽留并支付丰厚的报酬,鹿文渊早就撂挑子,另谋生路去了。
“那就让他进来吧。”胡延宴无奈道。
没过多久,延绥巡抚岳和声就进了陕西巡抚衙门的厅堂。
“胡大人,岳某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此来是有事相求,还请胡大人一定要伸出援手救一救陕西的灾民。”岳和声一看到胡延宴就立马变了副脸色,便声泪俱下道。
“岳大人莫要如此,有事不妨直言相告。”见状,胡延宴心中大感不妙,岳和声一进门就这般,此来必定是来借粮赈灾的。
“胡大人,此来西安的途中,岳某看到陕北一带赤地千里,饿殍遍野,其状惨绝人寰啊。”
“无数百姓以野草、树皮充饥,当野草、树皮吃完的时候,百姓甚至挖山中的石块充饥。更有甚者,竟然行凶害人,以人肉为食,惨不忍睹啊。”
“光天化日之下,强抢粮食的现象多不胜数,盗匪遍地,可谓是民不聊生。岳某恳请胡大人暂借一批粮食,等旱灾过去,岳某必定双手奉还所借粮食。”岳和声言辞恳切,拳拳爱民之心、殷殷为民之情令人无不动容。
“岳大人,陕西也有陕西的难处啊。渭北一带也是大旱许久了,数年颗粒无收,相信你也看到了渭北地区的惨状。”
“去年,澄城知县张斗耀竟然被乱民王二带人杀死,然后祸乱白水、宜君、蒲城等县。”
“若非陕西没有足够的粮食,本官又怎么忍心所辖百姓遭受这般苦难?没有足够的粮食去赈灾,那些流民最终还是会转变成乱民。然后祸乱地方,最终倒霉的还是岳大人,岳巡抚可要三思后行啊。”胡延宴一脸无奈的劝说道。
陕北、渭北的大旱我不知道吗?是我不愿意去赈灾吗?大旱影响的不只是几个州县,还影响到了整个陕西的粮食收成,如今的粮库中有多少存粮又有谁知道?
若非那些个粮商不断的从省外运粮,西安府城都能生出不小的乱子。
自打天启六年末巡抚陕西,西安府城附近涌来多少的流民,你们可有人知晓吗?
你们一个个自诩正人君子,自称体恤百姓,难道饱读诗书的我就这般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