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子裹得很厚,手脚与四肢却由内而外渗出冰凉的冷意。
这感觉李莲花并不陌生,只是已经很长时间没有感受过了。
寒毒发作,浑身冰冷,明明身侧是温暖的被褥,他却觉得自己像是窝在雪地里一般,感受不到一丝暖意。
三成扬州慢内力在这段时日慢慢溃散,如今已然所剩无几,压制许久的寒毒陡然冲破桎梏反噬,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来势汹汹。
他感觉自己躺在一片雪地之中,四周的一切都是渗入骨髓的冰冷。
这样的冷意将他浑身都冻得僵硬,连思绪都要冻结了。
剧烈的咳嗽声在走廊中传开,最先察觉出不对的是李相夷,那咳嗽声急促得像是要断了气,半点听不出白日里气定神闲的模样。
他匆忙撞开李莲花的房门,借着窗外朦胧的月色,看清蜷缩在床上浑身颤抖的人,心头骤然一揪。
“李莲花!”
他快步上前,伸手过去把人扶起来。
李莲花面色苍白看不见半分血色,浑身冰冷得不像个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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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相夷不作他想,抬掌运劲,扬州慢不要命一般的往李莲花体内输送。
笛飞声与他前后脚过来的,见李相夷运功治疗,便转身下了楼。
汹涌的寒毒逐渐被控制,李莲花恍惚间觉得,刺骨的冷意缓慢的消散下去。
险些被冻结的思绪也慢慢恢复,费力的睁开眼。
入目是一片炙热灼目的红,少年关切的眉眼近在咫尺。
“李莲花,你好点了吗?”
他说话了,紧紧握着李莲花的手,眼中尽是后怕的赤色。
李相夷不敢去想,自己要是来得再晚些,床上躺着的人,究竟还会不会醒来。
他混迹江湖这么多年,从未听闻哪个活人的体温能降到这么低。
李莲花摇了摇头,“我没事……”
他清晰的感受到握住他的那只手不断的在输送内力,他伸手过去,想推脱李相夷的手。
“别浪费内力,我存不住你三成扬州慢,用不了多久就会溃散。”
如今他的身体每况愈下,再这么下去,想维持常态怕是都难。
李相夷固执的摇头,“能管十日我便十日一渡,能管三日便三日一渡。”
“顶得了多久算多久,我有的是内力。”
哪怕只能管上一天,渡空他身上的内力,他也不想看李莲花再受寒毒折磨了。
三成扬州慢入体,李莲花体内寒意尽散。
笛飞声端着一壶温酒进来,李相夷裹着被子将他扶正。
李莲花无力的靠着他,轻笑叹了一声。
“傻小子……”
笛飞声一撩衣摆坐在床边,递过来一杯冒着热气的温酒,李莲花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李相夷便伸手接了,倾倒酒杯喂他。
温酒下肚,暖意从胃里蔓延至四肢百骸,李莲花冰冷的身躯终于恢复了属于常人的温暖。
李相夷扶着他躺回床上,意识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房里很沉寂,只能听到李莲花微弱的呼吸声。
他就那么安安静静的躺在那里,清瘦的下颌在月光笼罩下,勾勒出棱角分明的线条。
李相夷坐着,笛飞声站着,两人怕吵到他,都没有再说话。
良久,李相夷才放轻动作过去关了窗,与笛飞声一同退出了李莲花的房间。
他站在门口,眉目间都是担忧,看向笛飞声。
“他毒发起来,这么严重吗。”
笛飞声摇了摇头,神色有些沉重。
“他每次毒发都像去了半条命,这回比先前更凶险。”
像一脚踹在了阎王殿的殿门前,若非李相夷及时将他拉回来,很难说不会有什么三长两短。
看来找忘川花一事,得加快进程才行。
李莲花不能死,他想活着,他该活着,他得活着。
…………………………
第二日一早,李相夷就把郭大夫父子俩请了过来。
李莲花一觉睡醒,便恢复了往日的精神,丝毫不见昨夜的虚弱。
一下了楼,便见四个人在酒店堂中严阵以待。
两位大夫一左一右坐着,笛飞声李相夷一左一右站着,都朝他看过来,个个神情肃穆。
李莲花叫他们这阵仗整得一愣一愣的,“怎么了这是?”
笛飞声开口,那态度毋庸置疑。
“过来。”